“漁嫣！”莫問離疾奔過來，托住她往後仰去的身體。他的手臂碰落了她的發釵，一頭青絲蕩蕩而下。
二人觸到的肌膚，如同燒紅的鐵板，燙得人不敢再碰。似乎就是一眨眼間，她的呼吸就斷開了。
“傳郝海和白城安。”禦璃驍狠掐著她的人中，手臂不停地顫抖。
“先抱回去。”傅全大聲提醒。
大盆的冰水擦過她的身體，她的呼吸越來越弱，生命一絲絲地從她體內抽離。白城安在她頭頂上紮滿了金針，一大碗一大碗的藥強行灌入她的嘴裏，企圖挽留住她。郝海則以草藥用力揉搓她的手心和腳心。
晨瑤和賽彌一直被郝海勒令跪在外麵，不敢挪動。傅全和念安帶著人去地窖裏取冰。莫問離獨自站在院中，如孤獸一般。
直到深夜，漁嫣依然未能睜開眼睛，她呼吸極淺，仿佛一陣輕風就能把她的呼吸吹斷。
禦璃驍懊悔萬分，明明看到她情緒激動，卻還大聲嗬斥她。
“王爺，範毅將軍中了埋伏。”聶雙城麵色鐵青地闖進來。
“什麼？”禦璃驍震驚地看著他。攻城的路線，隻有他和率軍出征的幾位大將知道，怎麼會走漏風聲？
“王爺去忙吧，這裏交給臣。”白城安抬袖擦了擦汗。
“王爺，您趕緊去河邊看看吧！上遊漂下來許多古怪的浮木。”白鷹也衝了進來。
禦璃驍沒動，他怕走開了，回來麵對的便是再也不能睜開眼睛衝他微笑的漁嫣。大風呼呼地刮來，撞開了未關嚴實的大窗，燭火被風吹得亂晃，一地影子縱橫交錯。
“王爺，王妃隻怕……不行了……”郝海長長歎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白城安皺皺眉，沒出聲。於忘蝶蠱來說，此時用盡手段，也不過是拖延而已。
禦璃驍心大灰，慢慢地坐到了榻沿上，把漁嫣摟進懷中，俯身吻住她額上的紅斑，輕喃道：“小青魚，真的不願意再努力了嗎？隻要你睜開眼睛，我馬上讓她們出府，以後隻有你我。”
殿中靜了片刻，一枚金針落在地上，驚動安靜的眾人，他們抬眼看禦璃驍，他正拉開衣衫。
胸膛上，那每日取血的傷口一直未曾愈合，隻以白布包裹。他怕被漁嫣發現，所以晚上總避開她，每每深夜，凝視她入睡後安靜的模樣，他便覺得滿足極了。
他輕輕把她放回錦被上，用冰水浸過的錦帕給她擦拭手心，啞聲說：“請莫尊主進來。”
腳步聲輕輕出去，過了一會兒，莫問離的聲音傳入耳中：“何事？”
“我曾說過，就算我倒下，也不能讓她倒下。男子漢大丈夫，當一言九鼎。”禦璃驍轉頭看向莫問離，“莫問離，你也算仗義之人，到了此時此刻，還能留在這裏守著她。”
莫問離薄唇微彎，卻是往下，一雙銳瞳死死地盯著他，“你想清楚，要剜心頭肉，放心頭血，但那樣，你可就活不了了。”
禦璃驍滿臉嚴肅，走到桌邊，拿起了鋒利的匕首，緩緩道：“隻要她能醒過來，你就帶她離開，隻管告訴她，我已戀上他人。你既說一心為她好，區區寒水宮，我想你應當舍得下，從此你就帶著她遠離後青，永遠不要回來。”
“王爺。”眾人大驚，趕緊過來圍住他。
“我曾許諾，男人當守誓言。”禦璃驍用眼神製止眾人，抬手往胸口狠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