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噝……”漁嫣吃痛，揮著十根纖細的手指，也往他的額上敲去，“我讓你打我，我爹還沒打過我呢。”
“你小時候我常打你，還給你端屎把尿洗澡呢。”莫問離笑起來。
“莫問離，你胡說什麼！”漁嫣頓時大臊，捂著臉跳起來就跑。
莫問離摸出翠骨玉扇，瀟灑地打開，遮了下半邊臉，笑得肩膀一聳一聳，雪衣上的翠色竹葉又像要飄落下來了。
念恩和念安也鬧了個大紅臉，起身就跑。
傅全向莫問離抱抱拳，小聲笑道：“尊主回來得真快，昨晚還在景州，想必一夜未眠吧？辛苦、辛苦。”
“快去吧，少拍馬屁。”莫問離淡淡瞟他一眼。
傅全嘿嘿一笑，轉身就走。
莫問離把扇子慢慢地放下，轉頭看向鬧哄哄的大街。她已衝出了小樓，到了街那邊。看著她纖細的背影，他眼中溫柔更盛，握著扇子在窗欞上敲了敲，朗聲道：“喂，那盒粉別丟了，臉上燙得難受時就用。”
那不是薄荷玉蘭粉，而是冰蟾寒玉粉。漁嫣毒發的時候，臉上的皮膚會燙痛難忍，又不能撓，所以莫問離特地找來這個給她。漁嫣聽到他的聲音，衝他揮了揮手，扶著念恩的手爬上了馬車。
莫問離惆悵地看著馬車遠去。當年，那團軟綿綿的小東西在他懷裏撒尿的時候，他總忍不住拍她的小屁股，也想過把她丟在林子裏，任她自生自滅，但每一回他都忍住了。瘦小無力的他抱著軟綿綿的她，在林子裏艱難行走。她的哭聲，她的笑聲，她咿呀不停的聲音，伴著他熬過了人生最黑暗的日子。
那麼，現在讓他再來陪她一回，不管有多麼艱難，也要撐過去。
“尊主，”一直守在樓道口的隨從徐秀快步上前來，附在他耳邊低聲說：“在賽彌的房間裏搜過了，沒找到銀釵。”
“賽彌精於奇技，經他手做出那樣的東西，再簡單不過。”莫問離丟開茶碗，起身往樓下走。
“可是傅公公靠得住嗎？我看他也不是簡單角色。”徐秀小聲問。
“收了我那麼多銀子，傳點消息而已，靠得住。”莫問離淡淡地說著，抬眸看向酒樓外。支在路兩邊的小攤前，百姓擠得水泄不通，讚揚之聲不絕於耳。他厭惡地擰眉，拔腿就走。
漁嫣見到了莫問離，心情大爽。出來這麼久，要給晨瑤傳信的人也應該辦完事了。
回府，逮惡人去！
神醫穀帶來的熱浪漫延到了府裏，下人們也在議論紛紛，無非是讚神醫穀行善積德之類的。漁嫣隻管聽著，若對方真的行善，那是大好事；若是沽名釣譽，總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時候。
主仆幾人沿著湖畔往回走，清風習習，安心定神。念安跟在漁嫣身後，腦袋不時搖晃，撫著烏黑的長辮子傻笑。
“念安，你在笑什麼？”念恩好奇地看她。
念安水波瀲灩的大眼睛眨了眨，小聲說：“莫公子真好看，聲音也好聽，就算是罵人也好聽。你們看到了嗎？他剛罵人家放屁的時候，好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