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姬心裏越來越慌,她曾想到劉季會憤怒、悲痛、傷心,卻從未想過他會變得如此,薄姬又輕輕碰了碰劉季的衣衫,這一次,劉季終於有了反應,他猛地一下,吐出了一口血,鮮紅『色』的血染紅了滿地的梅花,觸目驚心。

“陛下!”薄姬花容失『色』,急忙扶住了劉季,劉季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跌坐在地。薄姬嚇得麵如土『色』,她怎麼也沒想到,劉季受到的打擊居然會如此大。

劉季掙紮了幾下,才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輕輕推開了薄姬,搖搖晃晃的離開了梅園。薄姬扶了劉季好幾次,都被他推開了,她隻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目送著劉季跌跌撞撞的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裏,皇帝病了,朝事由蕭何暫理,劉季沒有上朝,沒有接見任何人。他把自己關在了寢殿內,不許人伺候,不許人打擾。呂雉來了好幾次都吃了閉門羹,即便是蕭何來彙報朝事,劉季也避而不見。

幾天後,就在大家議論紛紛,不知所以的時候,一份聖旨從劉季的寢殿傳出——命令韓信為前鋒大將軍,率兵十萬平反反賊臧荼,即刻出發。

聖旨一出,韓信覺得有些蹊蹺,然而劉季卻一直托病不出,也不見韓信,隻是命令蕭何準備好糧草,送韓信出征。

事出突然,韓信隻得領命出征。臧荼是個小賊,不足為慮,韓信和柒嵐約定,一定會盡快剿滅叛黨,回來接柒嵐母子離開長安。

柒嵐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在這個節骨眼上,劉季突然派韓信出兵,這本就十分的蹊蹺,可是君命難違,韓信不得不奉旨剿賊,柒嵐也無可奈何,隻命令綠央帶著雛鈴閣的人馬接應韓信,助他一臂之力。

目送著韓信的軍隊浩浩『蕩』『蕩』的離開長安城,柒嵐的眼皮一直的跳個不停。她實在不放心韓信,又命雛鈴閣十二部暗中保護,這才稍稍安心。

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內,柒嵐心神不寧。小如意看出了柒嵐似乎心情不好,便難得不搗『亂』,坐到了她的麵前。

“娘親,你怎麼了?”如意戳了戳柒嵐的小臉,柒嵐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摸』了『摸』她的頭:“沒事,隻是心裏有點『亂』。”

“娘親不放心爹爹?”

柒嵐沒有說話,如意滿不在乎的搖了搖手:“娘親不用擔心啦,爹爹可是名震天下的大將軍,當今天下有誰敵得過他,不會有事的。”

柒嵐心『亂』如麻,她總覺得在此刻韓信突然離開,事情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就在此時,如意突然不說話了,他怔怔地看著柒嵐的身後:“咦,那是什麼,好多人啊。”

柒嵐猛地一驚,她一下子站了起來,轉過身去,隻見梅園裏突然湧進來了大批的軍隊,他們迅速的將整個梅園團團圍住,整裝待命。柒嵐朝他們的背後望去,整個人頓時沒有了血『色』——

劉季穿著黃袍,帶著紫金鎏冠緩步走來,他的臉上已經刻上了歲月的痕跡,但是眼眸卻依舊炯炯有神。劉季徑直朝她走來,那雙原本應該深情款款的眼神,在此刻帶上了幾分冰冷,那份王者的霸氣,讓柒嵐覺得無比陌生,卻又心酸。

“柒柒,好久不見。”劉季走到了他的麵前,冰冷的指尖觸碰到柒嵐的下顎,微微用力,迫使柒嵐抬起了頭,柒嵐的眼眸無處躲藏,隻得迎上了他的視線。

“多年未見,你依舊是那麼美,那麼『迷』人。”劉季的指尖微微用力,掐的柒嵐有些疼痛,她抬起了手,甩開劉季的手指,後退了好幾步。

“大膽!居然敢對陛下無理!”為首的侍衛拔出了刀,身後的侍衛們都拔出了刀,明晃晃的刀刃對著她,發出冰冷的寒氣。

柒嵐別過臉去,咬著嘴唇沒有說話。也許她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突然,讓她毫無防備。劉季望著她的側顏,眼眸閃過一絲不忍,然而柒嵐接下來的話,讓他頓時如入冰窖。

“民女柒嵐,參見陛下。”

冰冷的話語如帶著毒『液』的匕首,『插』進了劉季的心裏。劉季的心狠狠地揪痛起來,他冷眼望著柒嵐的身影,眼眸沉了下去。

“你一定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柒嵐抿著嘴沒有說話,劉季的臉『色』愈加陰冷:“很好。”

他轉過身,對眾將士說道:“夫人因戰『亂』與朕失散於民間,今迎回長安宮,封為柒夫人,特此昭告天下。”

“是!”將士們紛紛跪地拜倒:“恭迎柒夫人回宮!”

柒嵐臉上沒有了血『色』,她知道隻要一進長安宮,一切就都結束了。她終於知道韓信為何在此刻要帶兵出征了,劉季早已經知道了一切,這是他布下的一個局,一個將她『逼』入絕境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