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得出的結論是,除非剛波去賣腎,但前提是他渾身上下都長滿了腎,且能夠割完就長出來,長期供給。
夢想是美好的,前途是光明的,希望就像田野上的野馬,去追逐吧,少年。
晚上,蘇航下課後過來了,問大家想吃點兒什麼。許薇笑著說:“剛波遠道而來,怎麼著都要吃一頓好的,就去鍾山高爾夫吧。”
阮桐踩了她一腳,笑著對蘇航說:“看剛波想吃什麼吧。”
剛波拿出手機說:“那你們等會兒,我上網找找看有什麼好推薦。”
於是,一個小時後,剛波領著大家在樓下的燒烤店門口坐下來,點了肉串和啤酒,四個人圍在一起開始吃。
幾瓶酒下肚剛波就大舌頭了,情緒亢奮地按著蘇航說:“兄弟,我到這裏人生地不熟,你一定要幫我啊,給我找個工作吧。”
蘇航抬頭看阮桐,說:“這得看阮桐。”
阮桐啃著羊肉串,聽見蘇航叫自己的名字於是抬頭一臉茫然地看去,蘇航說:“你舅舅不是在南京嗎,讓他幫幫忙,看有沒有什麼活能給剛波做做的。”
阮桐的確有一個舅舅在南京,還是個當官的,可是因為父輩的關係,她和舅舅從小就沒怎麼來往,蘇航讓她找舅舅幫忙,她要怎麼找?
剛波聞言立刻撲過來,一把抓住阮桐的肩膀,滿嘴酒氣地說:“阮桐,咱們好歹同學一場,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學,是不是?你說是不是?”
阮桐被他抓得肩膀都快脫臼了,急忙點頭:“是是是。”
剛波說:“老同學,好朋友,這點兒忙,你幫還是不幫?”
阮桐又是拚命地點頭:“幫幫幫。”
就算不是為了剛波,為了蘇航,龍潭虎穴她也得硬著頭皮闖一闖啊。
阮桐答應了,剛波很高興,又喝了幾瓶啤酒,然後就倒地不省人事了。蘇航把剛波送上樓去,許薇和阮桐站在樓下等蘇航,許薇說:“阮桐,你跟你那舅舅大半輩子都沒聯係過幾次,這事真搞得定?”
阮桐說:“搞不定也得搞,實在不行我再想辦法。”
許薇說:“你啊,就是把蘇航太當一回事了。好了,剩下的時間你好好把握,我就不當電燈泡了,加油。”說完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開。
樓下,阮桐等著蘇航,無聊地用腳尖在地上畫圈圈,直到蘇航下樓,他走過來,目光輕輕地掃過她畫圈的腳,問:“等不耐煩了?”
阮桐慌忙站好,說:“沒有。”
蘇航看看四周,說:“天太晚了,我打的送你回去吧。”
阮桐急忙說:“不用了,這麼晚了不好打。”話音剛落,一輛的士停在麵前,蘇航疑惑地回頭看她。阮桐恨恨地瞪一眼那不識趣的的士,心虛地幹笑說,“我……我剛喝了點兒酒,有點兒暈,不想坐車。”
蘇航說:“那就走回去吧。”
兩人於是往學校走,蘇航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背挺得很直,微微仰起下巴看著前麵,阮桐站在他身旁,偷偷地扭頭瞄他。燈光下蘇航的輪廓很漂亮,就像美術課上的畫像,線條柔媚。風暖暖的,吹得阮桐春心蕩漾,幻想著要是能夠牽著他的手,像情侶一樣走下去該多好啊。
她低頭看地上兩人的影子,小心翼翼地微微靠攏過去,這樣看起來地上的影子就像是兩個依偎而行的戀人,看著真甜蜜。
“小心。”她想得出神,沒注意前麵的電線杆,一頭撞上去,他伸手擋在她額前,她一頭撞在他的手掌心。
“對不起,你的手沒事吧?”她驚慌失措地問,心疼他的手。
他收回手,麵無表情地說:“沒事。”說完繼續往前走去。
他在前,她在後,她偷偷摸摸地跟在他後麵,影子的遊戲像是玩上癮了一樣,她悄悄地跑到他後麵,然後張開手臂,緩緩收攏回來,地上的影子像是她溫柔地抱住了他一樣。
看著地上的影子,她開心地笑起來,保持著環抱的姿勢望著地上的影子傻笑。突然他停下來,回頭看她。她措手不及嚇了一跳,慌忙收回雙手立正站好,緊張地看著他。
他問:“阮桐,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啊?”阮桐蒙了,傻乎乎地望著他一臉茫然。
他深邃的眼眸裏是閃動的暗湧,最後抿了抿唇,收回目光轉身就走:“沒什麼。”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阮桐終於反應過來,她焦急地張嘴拚命地想要喊出聲:“是的,蘇航,我好喜歡你。”可是不知為什麼,她越是著急越是喊不出來,像有一隻手掐住了喉嚨。
不遠處,昏暗的路燈下,他回頭看站著不走的她,問:“阮桐?”
“嗯?”她回神,呆呆地答應。
他說:“快點兒。”
“哦,好。”她答應著,飛快地跑過去,跟上他的腳步。
後來,回到宿舍,許薇正在泡麵,聽完阮桐的話她正在拆調料包的手停下來,遲疑地問:“你的意思是說,蘇航問你是不是喜歡他,然後你就回答了一個‘啊’字?”
阮桐默默地點頭,說時遲那時快,許薇一袋調料包飛過來,痛心疾首地號道:“你個不成器的東西,你就是隨便答一個‘嗯’都比這個強啊,回答的話有那麼多,你怎麼就挑了這一句。你說你處心積慮那麼久,不就是等這一天嗎?我的神啊,你居然答了一個‘啊’字,還是疑問句。你走開,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了。”
老實說,阮桐也後悔死了,一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恨不得生出一個時間機器來,讓曆史重演一遍,那時候她一定飛快地大聲回答:“是的,我喜歡你,蘇航。”
可是,世上是沒有時間機器這種東西的。
第二天蘇航拎著兩隻孔雀站在阮桐宿舍樓下,轟動全宿舍樓。大家都趴在窗口看下麵,激動得就像樓下的人是在等她們一樣。宿舍樓熱鬧極了,連宿管大媽也跑來看熱鬧。
大夥兒新奇地圍著籠子裏的孔雀團團轉,宿管大媽對蘇航充滿了欣賞:“小夥子有前途啊,見過送花送錢就是沒見過送孔雀的啊,這花多少錢買的?”
蘇航在宿舍樓下已經等了阮桐半個小時了,他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這時,樓道裏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阮桐氣喘籲籲地跑了下來,嘴角還沾著牙膏沫,看到籠子裏的孔雀她不解地問:“怎麼回事?”
蘇航說:“剛波送的,我沒地方養,給你吧。”
“啊?”阮桐這回真的是蒙了,這可是孔雀啊,又不是小麻雀,她要怎麼在宿舍裏養啊。
蘇航不等她答應說:“我一會兒還有課,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走了,留下她和兩隻孔雀。
阮桐苦著臉拎著孔雀回寢室,全宿舍樓的人都跑來看熱鬧,有人打趣她:“喲,阮桐,你男朋友可真夠高端大氣上檔次啊,飛設的蘇航就是不一樣,一出手就是孔雀啊,你們誰的男朋友送得起啊。”
阮桐聽得美滋滋的,雖然蘇航還不是她的男朋友,但是女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她甜滋滋地笑著糾正:“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就是追求者唄,不錯嘛阮桐。”大家笑著恭維阮桐,阮桐聽得飄忽忽的,於是這兩隻孔雀越看越順眼了。
等到看熱鬧的人都走了,許薇把她拉回現實,說:“這兩隻生物你打算怎麼辦?我認識食堂的大媽,看看能不能按公雞的價格給賣了。”
“這是我和蘇航的定情信物,不能吃。”她美滋滋地說。
許薇受不了地衝她翻了翻白眼,說:“那你打算怎麼辦?養著?”
阮桐堅定地說:“養著。”
這是蘇航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怎麼著都要養著。
這樣的決心不到三天阮桐就崩潰了,孔雀這種東西美是美,但是隻要是生物就會有排泄問題,現在她們宿舍到處飄蕩著一股難聞的雞屎味。宿管大媽收到同寢室的同學投訴,給阮桐下了最後通牒,再不解決那兩隻孔雀她就來幫她解決了它們。
於是,阮桐就提著這兩隻孔雀去了舅舅家。
阮桐提著孔雀上門,舅舅全家都被驚呆了,然後歡喜得不得了。她那十歲的小表弟親熱地和阮桐黏在一起,因為從來沒有人給他們家送過孔雀。孔雀這種東西平時隻能在動物園裏才看得到,現在他們家就有兩隻,那是多麼拉風的一件事啊。
阮桐的舅舅官職不小,仕途亨通,可以說人生過得是春風得意,可是沒有一個親人喜歡他。父輩的矛盾阮桐很少過問,隻知道自己有個南京的舅舅,大家從來不和他往來。
這些年,阮桐是第一個主動上門的親戚,這讓他們倍感高興。
飯桌上,舅媽一邊給阮桐夾菜一邊說:“多吃點兒,以後你就在南京了,有什麼事就來找你舅舅幫忙。沒什麼事也多來玩玩,學校的夥食不好,過來舅媽給你補一補。”
阮桐誠惶誠恐,看著快堆成小山的飯碗,幾次想要把剛波的事情說了,可是一抬頭看見舅舅那張嚴肅的臉,她就開始畏縮了,不敢說。
吃完飯要回學校了,舅媽送阮桐下樓,阮桐於是抓緊機會簡明扼要地告訴舅媽剛波的事情,那兩隻孔雀其實是剛波的,她希望舅媽能幫幫忙,給剛波找一份工作。她忐忑不安地等著舅媽的答複,舅媽笑起來,說:“嘿,就這點兒事啊,沒問題,舅媽一定給你解決了。”
“謝謝舅媽。”阮桐高興地說。
舅媽說:“以後沒事就多來玩玩,其實你舅舅還是蠻想你們的,就是拉不下這個麵子,你今天能來他很高興。”
阮桐感動地說:“以後有時間我一定會來的。”
舅媽高興地點頭,最後給阮桐攔了輛的士,阮桐於是告別舅媽回學校。
回到寢室阮桐望著空蕩蕩的陽台唉聲歎氣,蘇航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就這樣被她轉手送人了,這太令人難過了。
阮桐給蘇航發短信,告訴他她把孔雀送給了舅舅,剛波的事情成了一半了。
蘇航隻回了她兩個字:“謝謝。”
阮桐想了想,約他去看電影吧。短信發出去了,她緊張地等待著。可是,蘇航還是回了她兩個字:“不去。”
阮桐握著手機更加沮喪了,一會兒想,蘇航到底喜歡不喜歡她呢,一會兒又想,可能蘇航性子比較靦腆,這種事情比較害羞,所以他肯定是喜歡她的,隻是不形於色而已。這樣左右想著,她更加糾結了。
他就像她生命裏的水中月鏡中花,看著很近,一伸手就散了,握不到,留不住,隻能靜靜地凝望。
可是阮桐始終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和他耗下去,她就不信,她還攻不下他這座破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