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月夕,你還是不肯見我!
角麗姬閉上眼睛,嘴角笑容淒苦!她輸得太狼狽了,幾乎是一塌糊塗!
十五看著纏在手上冰涼的藤蔓,眼底露出茫然,而一直抓著的人,那被淚水染濕的睫毛輕輕一顫,緩緩睜開了雙眼,望著她。
四目相對,那一瞬,十五胸腔如被千金重錘擊中,而整個人似跌入了冰窖,呼吸刺痛。
因為,他的左眼,有一朵藍色的花,從眼瞳裏綻開,占據了整個眼瞳,與臉頰上的那妖冶的蔓蛇花相輝映。
十五渾身冰涼,說不出一個字來,唯有淚水大滴大滴地滾落。
他抬起手,那瑩白如玉的手指間,也綻放著一朵小小藍色蔓陀花,像是特意描繪的花鈿,美是美,卻讓人心底發嵾。
冰涼的指尖輕輕地擦過她眼角的淚水,滑落到她唇角,他漂亮的唇一勾,道:“我對你思念若狂,你竟然想要忘記我!”說吧,那卷長的睫毛尾端,亦有透明的液體滑落。
她張口,狠狠咬住他指尖,恨不得將其吞入腹中。
“你去死來看看!你死了我就忘!”她咬著他的指尖,聲音含糊不清,眼底淚水啪嗒啪嗒地滾落,“我還要帶著多多嫁給別人!”
“為了你,我怎麼舍得死。”他寵溺地回答她。
十五一聽,借著腳下藤蔓,將他用力一拽,拖上了房頂的安全處,然後將他緊緊抱在懷裏,大聲哭了起來。
像一個孩子一樣,肆意的哭!
恨不得將這些年所有的淚水,都哭出來。
滾燙的淚水滴落在他臉上,他一怔,“我父親曾說,讓一個女人哭的男人,是不盡責的男人。”
他異常虛弱,卻仍舊固執的要抬起手,將她的淚水擦幹,“對不起,讓你難過了。”
十五握著他的手貼著自己的臉,她想要控製住,但是,此時,在他麵前,她沒有任何武裝,沒有任何戒備,她就是真實的自己。
是一個在平凡不過的女人,擔憂自己的丈夫,關心自己的孩子。
會害怕,會無助。
“我……”她止住了聲音,“我不是難過,是開心。”
他一愣,凝視著她,那藍色的眼瞳交織著碧色的眼眸,看起來十分妖異,可看著她的神色,卻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開心,我的丈夫和孩子在我身邊。”說完,她將頭埋在他耳邊,用堅定的語氣道:“不管怎樣的萬劫不複,我都要和你白頭。”
“嗯。”
他看著烈日,緩緩閉上眼睛,那手也從她臉上滑落。
十五渾身一怔,感覺到身下的房屋再次晃動起來,那些藤蔓像潮水一樣快速退去,幾乎是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地麵。
“蓮……”
十五捧著他的臉,發現不僅左臉上開出了那種藤蔓花,脖子上,鎖骨上全是。
不但如此,她掀開他的衣服,發現無數條細如發絲的藤蔓在他皮膚奔走,似乎要找著機會從他皮膚裏麵鑽出來。
“不要讓他見光!”
一個冰涼急切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十五一聽,也容不得多想,拉起旁邊的黑袍,將蓮絳罩住。
立時,那些奔走的藤蔓速度慢了下來。
十五將蓮絳抱起,從那房頂上掠下來,然後朝府邸陰暗處奔去,快速進入一間屋子,將蓮絳輕輕地放在榻上,再轉身將周圍的窗戶和簾子全都拉下來。
整個屋子一片黑暗,十五喘著氣回到蓮絳身邊,再次掀開他衣服檢查,那些藤蔓雖然遊走緩慢,但是就像無盡的水,根本沒有停歇下來的意識。
冷汗從他皮膚深處溢出,他雖然昏迷,可就這短短的時間,他周身衣服和頭發卻已經打濕。
他正承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
門被推開,旋即一股藥味傳來,風盡走進來,狠狠地將十五推到一旁。
十五也沒有計較,而是將門關上,又尋來一盞琉璃燈點上,捧在手中,立在蓮絳身旁。
風盡在牢獄裏雖然沒有受到折磨,但也極其狼狽,當時被掛在城牆上,他幾乎是第一個受不住暈過去的人。
他的銀針一枚枚地在蓮絳身上排開,而十五也注意到他眉頭緊蹙,麵色也越來越難看,待蓮絳的上衣被全部脫掉的時候,十五也是一驚,他左邊身體,幾乎全部都開滿了那藍色的花朵,像詭異的圖騰落在他雪白的皮膚上,足足有好幾十朵。
十五全身冰涼,如果沒有記錯,那晚蓮絳非要嚷著她溫純的時候,他身上並沒有這些絢麗綻開的花朵。
而這些花朵,雖然豔麗,卻給人陰森感覺,看上去,像是暗夜裏的一雙雙眼睛,正偷窺著世人。
當風盡將蓮絳身上的蔓蛇花數完之後,他身體一晃,險些從旁邊的凳子上倒下去。
十五手一伸,忙將他扶住,誰料,他抬眸盯著十五,眼底竟然湧出絲絲縷縷的恨意,旋即一掌擊向十五的麵門。
十五腳尖一點,後掠幾步,避開了他的攻擊,眸光沉了下來,殺氣凜然地盯著風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