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秋夜一澈要人,她若不交出來,怕是會暴露幾人的身份。
剛到門口,流水就是一怔,因為整個清水閣幾乎變了個樣子,每個角樓都是紅紗裝飾,一片奢華喜氣。
若非看著遠處走來的安藍和小魚兒,流水真以為自己走錯了單。
“安藍阿姨,娘為什麼又不讓我去看爹爹。”小東西嘟著小嘴兒,一臉不平,“剛剛他還說我的小三。我才不是小三。”
這半個月,小魚兒就前幾日見到了十五,還沒有蹭到十五身上,就被蓮絳丟開。
後麵直接在院子入口掛著,“動物不得入內!魚屬於動物!”
這不,又被冷擋在了門口,安藍不得不把小東西擰走。
“安藍郡主。”
流水喚了一聲,安藍微微一笑,“流水來啦。”
“請問十五大人在嗎?我有要事稟報。”
“在風居院。不過……”安藍笑道:“不如流水姑娘下次吧,最近十五怕是有些脫不開身。”
“哦。但是,事情非常重要。”
“那你過去吧。”
流水點頭,錯身從安藍旁邊走過,卻看到冷抱著手臂站在院子入口,看到流水到來微微有些驚訝,“流水姑娘先在此等候,我去稟告殿下。”
“謝謝。”流水點笑著點點頭,原來十五和蓮絳大人一起。
想到這裏,流水自行跨進了院子,發現這院子比外麵裝潢的更加喜慶,到處是紅紗點綴,而長廊上紅色燈籠還貼著金色的囍字。
流水又往前走了幾步,一下看到了假山後麵的小榭裏坐著兩個人。
一個女子身穿著白色的紗衣臨水而坐,長發用一根木簪輕挽起,露出光潔美好的額頭,她低眉含笑,一手持著剪刀,一手拿著剪紙。
而她身前的小幾上,還靠著個人,或許該是,趴著一個人。
他亦穿著白色的衣衫,雙手托著腮幫趴在小幾上,青絲如墨交織在白紗上,襯得他麵若凝雪。他微仰起頭望著十五,脖頸修長漂亮,側麵在燈火下完美到了極致,那卷張的睫毛綴著點點光火,讓人怦然心動。
突然間,他身子挪到十五身邊,伸出手就要環住十五的腰,十五一個瞪眼,他就收了回來,又乖乖托著下巴,麵上幾分委屈,可眉間卻滿是笑意。
那笑容從眉眼漾開至唇角,明豔而絢麗,流水竟是一驚。
她印象中的蓮絳性格如他本人那樣,美若雪,冷如冰。
驚訝之中,他竟然又支起身子,趁旁邊女子不備,一口親在她臉上,然後趕緊回到位置。
那神情,道不盡的饜足。
女子臉微微一紅,嗔了他一眼,放下手裏的東西,是在責怪什麼。
而他,則臉上竟然是討好的樣子。
流水震驚地看著這一幕,腦子裏突然想起半個月前她來到清水閣時,那天蓮絳坐在水榭裏,渾身都散發著可怕的戾氣,臨走時,更是聽到他將一間屋子砸得稀爛。
那個時候風盡用平淡的口氣說不過又是在鬧下脾氣罷了。
原來,真實的蓮絳竟然是這樣的。
冷走了過去,低聲說著什麼,蓮絳滿是笑容的臉頓時一沉,旋即十分不耐煩的擺手。
流水麵色蒼白,她看得懂這個手勢,蓮絳是不見她。
卻在此時,十五抬起頭對冷說了幾句,旁邊的蓮絳似乎極其不滿,頭幹脆扭向一邊,十五則有些尷尬的吩咐冷下去,然後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的臉,頓時光彩熠熠。
原來,十五一句話,就可以讓他如此開心。
冷走了回來,發現流水竟然走了進來,麵色稍微難看,道:“流水你進去吧。”
“嗯。”流水這才收回目光。
“下次不可逾越。”
流水一愣,已經看到冷站在院子外麵,她才猛然醒悟。連冷都隻能站在院子外,而她卻沒有經過允許,竟直接闖了進來。
她腳下有些飄虛地往前走,因為每走一步,她都能看到讓她驚訝的東西:比如沿路上用紅紗折疊成薔薇的花束,那些花束還被人精致地擺放成心形。
來到亭子裏,旁邊的池子將自己的身影倒影的有些模糊,流水站定,躬身跪在地上,“參見祭司大人。”
蓮絳挪動身子,如雪的臉上露出幾分蒼白和疲倦,然後環住十五的腰肢,頭也靠在她肩上。
“蓮絳。”十五見流水在此,低聲提醒蓮絳。
而蓮絳幹脆閉上眼睛,聲音透著幾分虛弱,“夫人,我好累。”
十五放下手裏的剪紙,一手撫著蓮絳的額頭,一手放在他胸口,“是心疼了嗎?”
這些日子,十五最擔心的就是尚秋水的詛咒,好在試探過蓮絳幾次,他都說沒有任何不適。
不過就是晚上精神,白日十分嗜睡,甚至懶得出屋,她都擔心他日夜顛倒,和那風盡一樣畏光了怎麼辦。
此時一聽他說難受,十五嚇得幾乎失去三魂。
“不疼,就是人多,難受。”
他嚶了一聲,麵色幾分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