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半晌,門口暗衛沒有回答,碧蘿抬眼警惕看向門口,見那紗幔映著一個修長瑰麗的身影。
碧蘿心裏咯噔一跳,手中扇子灌注真氣用力一甩,所有帷幔都自動收了起來,這一刻,看清來人容貌時,碧蘿有片刻的窒息。
可很快,恐懼和害帶著刺骨寒意奔向她四肢百骸,或讓讓她清醒。
門口立著一個身穿繡地湧番金蓮黑袍的人,長發肆意齊腰,但是一個側臉已美得分不清性別。
那比女人還美上幾分的手托著一個鑲嵌寶石的骷髏頭,手指曖昧地撫摸著那骷髏眼眶中的寶石,姿態慵懶地依在門邊,可周身殺氣凜然流轉。
輕抬眼眸,那卷翹的睫毛交織著波光瀲灩的碧色眼眸。
縱然練就了極致媚術,碧蘿自詡可以讓人神魂顛倒,可比起眼前人,當下自行慚愧,黯然失色。
對方款款走近,就著她對麵的白狐軟榻坐了下去,姿態優雅。
明明兩人位置平起平坐,卻偏偏覺得那張臉,那瀲灩雙眼,如九天銀河之首的天人那樣冷厲俯瞰眾生。
張揚的長袍在軟榻上鋪散開來,上麵金色番金蓮流動著詭異的色彩,在曼荼羅散發的青煙中,仿似活了過來正要攀爬出來。
地湧番金蓮如同曼莎珠華一樣,被稱為地獄之花,曼莎珠華生長在忘川河邊,意寓死亡。
可地湧番金蓮卻完全不同,它意寓生命的向往,但是陰邪的地方在於:那是惡靈對生命的向往。
“據說,地湧番金蓮聞血便會從地獄中爬出,吸食人的鮮血和精魂。”
碧蘿如遭雷擊。他在警告她!
“顏碧瞳。”碧蘿微微眯眼,看著身前氣質高貴卻邪氣森森的男子,“你堂堂未來西岐的族長,多年來,未曾踏入西岐一步,卻偏偏跑到南疆月重宮興風作浪,你意欲為何?”
他碧色眼底毫無驚詫,纖白手指輕柔撫摸手中骷髏頭,“你有資格過問我?”
碧蘿睜大眼睛,她以為自己說出他真實身份時對方必然大吃一驚。
“你……”
他抬眼,碧色眼瞳有著銀河那般的懾人光芒卻又冷入人心,“就憑你是前聖女翡翠的侄女?家族的嫡長女,未來的聖女?”
“你早知道我身份,那就該客氣點。”
碧蘿雙唇發白,竭力克製自己的震驚。原來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客氣?”他恥笑道:“按照血統你或許該是聖女。但是,你配聖女兩個字?十幾年前不甘光明聖殿的寂寞偷跑出西岐,委身他人,當誅。”
西岐聖女,亦是未來祭司的妻子,將永生為西岐族長守候光明聖殿,直到老死。
“你族人將因你而恥辱,你逃離西岐時,就該在光明聖殿前放幹自己鮮血,方能對得起族人。”
碧蘿下意識地握緊拳頭,後背冷汗滾落。
原以為這個從未進入西岐的男子根本不知內情,卻沒想他到對西岐的事情了如指掌。
他手指輕拂過那番金蓮,那一刻,碧蘿看到那花似乎又開出一朵。
“你呢?你和你父親都是西岐的叛徒,這麼多年對西岐做過什麼?”“西岐對我們做過什麼?”他紅唇含笑,笑容帶著森森邪氣,“將我祖母活活燒死?將我母親逼死在天山腳下?所以你們要我回報什麼?守護西岐還是將西岐滅亡?”
碧蘿駭然,無法接口。
“你從西岐聖殿逃跑出來,還進入了桃花門,想必一切都有景一燕背後操作支持,其目的是想引我父母出現!”他碧眸微眯,卷長睫毛遮住了那光芒冷冽的雙瞳,“你可以轉告她,我父親根本不想見到她。”
二十多年前,顏碧瞳出生後其父親放棄西岐族長之位,而野心勃勃的景一燕成為第一位女族長,卻終究是無法忍受高處不勝寒的寂寞和孤獨最終落入魔道。
而造就這一切便是讓她一生念念不忘的顏緋色。
景一燕落入魔道來到大燕,讓碧蘿進入已被秋夜一澈掌控的桃花門,欲興風作浪引消失二十多年的顏緋色出來。
可是,等到的卻胭脂濃和南疆祭司蓮絳。
“既如此,那你來做什麼?”
“你明知故問?”
他轉動手裏的骷髏頭,眼底碧光詭異流轉,碧蘿對上他目光,瞬間動彈不得!
攝魂術!
碧蘿瞪大杏眼,是真的看到他黑袍上那金番蓮徐徐張開花瓣,裏麵的猩紅芯子像蛇一樣扭動爬向自己。
皮膚上絲絲涼意,像數條小蛇攀附在皮膚上,聳人可怖。
“你不能殺我。”
情急之下,碧蘿大聲喊道:“你父親負我族人,你若殺我,難道你不怕你父親也跟著下地獄。”
“你父親顏緋色負我姑姑翡翠一生,本該墮入地獄,可我姑姑去甘願替他入地獄成為守靈人,看護那些欲圖啃食你父親的惡靈。你若殺我,你們對得起我姑姑麼?”
金番蓮轉瞬消失,靜伏於他黑袍上,唯留下蝕骨寒意警示著碧蘿。
“我這次不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