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十五眉目清秀配不上傾國傾城之色時,都露出不屑笑容。
那隱含的笑容在女眷中紛紛傳染開,甚至有人開始低語討論起來,聲音不大,可場上人人可見。
十五站在場中,雙眼緩緩掃過眾人,那漆黑的雙瞳卻似天神一般帶著俯瞰人世的睥睨,冷厲而寒冷。刹那間,眾女眷的笑容在她冷漠的眉眼中凝固,紛紛垂下頭,竟不敢再抬頭觀望。連那台上的絲竹笙歌都慢慢安靜下來,整個瓊樓台一片死寂。
“參見皇上,容月夫人。”
剛回京的七王爺到底先反應過來,眾人忙慌跪在地上,秋夜一澈傾身碧蘿亦帶著不甘的神情跪下,叩拜聲此起彼伏。
十五仍舊俯瞰跪下的眾人,眉眼淡漠疏離,約莫過了半盞茶功夫,她才轉頭含笑看著燕城亦,“皇上,既是家宴,這些禮儀免了吧。”
“皇後說得對。”燕城亦點頭笑著對眾人道:“都起來吧。”
天寒地凍,合歡宴又設在瓊樓太處,好幾個嘲笑十五的女眷若非旁人扶住幾乎站不起來。心中哪裏不知道,剛才跪罰是在警告她們方才的不敬。
眾人站在座位上,待燕城亦和十五落座之後,才敢坐下。
“四弟,你府中何時新納了側妃,怎麼也不和朕說說?”
燕城亦看著秋夜一澈身後的流水和尚秋水,笑著詢問。
他話剛剛落,碧蘿立馬就變了臉色。本來今日是家宴席,尚秋水出現是她故意安排來刺激十五,可沒想到出門時,竟然看到流水也在秋夜一澈身邊。
上次給流水中蠱毒,卻到底是被秋夜一澈知道,碧蘿被責罵一番,隻得隱忍讓流水入宮。
可一聽燕城亦這話,她心裏就當即就像打翻了醋壇。
更讓她不滿的是十五的表情。
十五明明看到了尚秋水,可是,卻沒有碧蘿預想的那樣震驚,反而掛著一副孤高在上的姿態。
在碧蘿看來,尚秋水的出現按理應該讓十五馬上瘋掉。
“皇上您說笑了,她們兩位都是王府的歌姬,特此帶來為合歡宴助興的。”
碧蘿接口,卻時刻觀察十五的表情覽。
“賢妃想的還真是周到。前些日子聽說賢妃身子不適,今日看來起色似乎恢複了很多。”
十五抬眸,目光卻落在碧蘿的小腹上。
碧蘿隻覺得腹部劇痛,想及無辜死去的孩子,心中恨意翻滾,恨不得此時就將十五碎屍萬段。
“有勞容月夫人記掛了。”
“若是哪裏不適,賢妃盡管開口,南宮世家醫承百年,定為能賢妃分憂解難。”
“聽說近日宮中來了一名鬼醫,名為風盡,不知在何處?”
風盡入宮之後,秋夜一澈曾多次拜訪卻無果,最終燕城亦決定在讓他出現在合歡宴上。
秋夜一澈看著十五,插話問道。
“喲,睿親王倒是掛念我?”
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宮女引領下,那人身穿黑色繡地湧金番蓮,青絲如墨肆意的披泄在腰間,合著那些番蓮,不見其容顏,卻已感到所來之人氣質狂魅張揚。
是一張清俊的容顏,可一雙黑色的眼眸卻說不盡的幽森,那比女子還卷翹的睫毛又透著幾分妖媚和詭異。
他目光掃過碧蘿,落在秋夜一澈麵上,冷哼,“那日你我在宮中初次見麵,竟把險些把我推入太液池。我這人呢,向來就記仇,所以啊,你想我替你那賢妃治不孕不育啊,沒門!”
他口氣十分狂傲,說罷,拂袖直接坐在了十五身邊的座位上。
這下,四周都出現了死寂般的尷尬,那碧蘿渾身直抖,險些沒有控製住衝過來。
家宴女眷勝多,一聽這話,都紛紛將目光投向碧蘿。
眾人都知道上次落水,容月夫人感染風寒臥病幾日,而碧蘿不幸流產。至於她不孕之事,除王府眾人,自是無人知曉。
偏偏他這麼一說,恐怕明日整個長安都會傳開來——賢妃終生不孕。
再一次將這個過門就沒有安生的賢妃推上風口浪尖。
秋夜一澈麵色陰鬱,“風大人我們並無淵源,我何故推你入太液池。”
“我還想知道呢。”他用頗不耐煩的口氣打斷秋夜一澈。
“這其中恐怕是有些誤會。”燕城亦笑著調解,他口氣並無責怪之意,秋夜一澈到底貴為臣子也得忍了下來。
心中卻疑惑地打量著蓮絳,總覺得這人說話的口氣似乎在哪裏聽過。
蓮絳冷哼幾聲,低頭逗弄小魚兒,秋夜一澈不禁地看向十五,發現她出現之後,就未曾看過他一樣。
那日她抽了他兩耳光之後,這麼長的時間,都未曾有任何照麵和交集。
失落帶著焦慮莫名湧上心頭,他強忍著要收回目光卻發現十五突然轉頭看向旁邊的黑袍男子。
那目光十分柔和,那成日抿著的唇也掛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那柔和的目光讓秋夜一澈愣住,一時間,九年前那些片段湧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