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男童?”碧蘿後退一步,身上的外套掉在地上,原本扭曲的臉一片慘白,似不相信地抬眼看向防風。
“沒死?”
“恐怕是。”防風冷靜道,“流水說這名冊就在男童房間,然而,他們逃得匆忙,沒有帶走名冊,卻是拚命護住男童。而且薛尚書……中了花夫人的媚術,卻說了一個‘走’字。”
碧蘿呼吸沉重,十指猛地收緊。
那一瞬,她想起長安大雪中,胭脂濃渾身是血地跪在雪地裏,手裏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那嬰兒露出的手臂上,有一枚紅色胎記。
“孽種!”
手指張開,那字條變成紙屑,散在空中,“胭脂濃都死了,那孽種怎麼能活著?”說完,塗著血紅丹蔻手指放在胸口,杏眼陰毒地看著防風,“你去!我要那孽種的心來做藥引!”
防風俯身,又將外套拾起披在碧蘿身上,安慰道:“我一定將那孩子的心帶回來,你整晚都沒有睡,去休息一下。”
“門主,明一求見。”
門口傳來一聲通報,碧蘿的笑容頓時凝在臉上,眼底掠過一絲恐慌和不安。
明一是秋夜一澈身邊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護衛,自小就跟在秋夜一澈身邊,為人低調,從不離秋夜身邊。
晨光裏,明一緩緩而來,而他身上正背著秋夜一澈最心愛的劍——瀝血劍。
“明一……你……王怎麼了?”
明一筆直地站在碧蘿身前,神色不卑不亢,甚至沒有向碧蘿行禮。
碧蘿看在眼底,卻沒有什麼表示。
同樣是門主,同樣會是王妃,甚至她將母儀天下,這個小小的護衛卻如此不將她放在眼裏。
“王受了風寒。”明一眼睛掃過地上的三十一具屍體,“如果門主得空,還請前往侯府照顧一下王爺。”
黃沙漫漫天際處,一匹白馬飛掠而來,上麵坐著一個紅衣長發的少女,她發間別著一朵紅色的薔薇,美得奪目張揚。
黃沙飛舞,她挑眉,笑得明豔,“我叫,胭脂——濃!”
薔薇滿園,她挑眉,笑得冰冷,“碰我?你不配!”
萬人長安,她挑眉,笑得陰毒,“秋夜一澈,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碧蘿趕到侯府時,大夫說,王剛服了藥,已經睡下。
床上深睡中的男子,長發如緞,俊美無瑕的臉流淌著惑人的光彩,讓她忍不住伏在床邊,凝眉望去。碧蘿手指貪戀地落在他滾燙的唇上,卻看到秋夜一澈似陷入夢魘地皺了一下眉頭。
“秋夜……”碧蘿試探地喚了一聲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在八年前,隻有一個女人喚過,那種親昵像心頭刺讓碧蘿難以忍受。
“秋夜,是我……”她輕聲細語。
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將她一把拽入懷中。
“啊!”毫無防備的刺痛從身上傳來,秋夜一澈滾燙的身體如燃燒的炭,雙目充血地盯著碧蘿,“孤為什麼不能碰你?你是孤的王妃!”
碧蘿喘不過氣來,卻竭力地扭動身軀配合身上的男子,聲音嬌喘,“秋夜……輕點……”
床榻搖晃,碧蘿閉上眼睛,香汗涔涔,仿佛進入雲端。秋夜一澈身體一僵,手指突然掐住碧蘿的脖子,厲聲道:“胭脂濃,孤不準你死!”
碧蘿頓時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冰水,而秋夜一澈渾身滾燙地昏了過去。
冰涼的液體從碧蘿眼眶滑落,她渾身戰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
八年前,因得到大泱七皇子舒池暗中相助,秋夜一澈進一步穩固了兵權,掌控整個大燕。隨後,舒池離開大燕,秋夜一澈將胭脂濃作為“禮物”送給他。半年後,胭脂濃死訊傳來時,秋夜一澈在王府瘋狂長笑,隨即一把火燒了院中成片種植的薔薇。一年後,七皇子舒池欲篡位,求助於秋夜一澈,可秋夜一澈臨時倒戈,生生逼得舒池自盡於城樓!舒池死後,秋夜一澈親自帶人去搜尋其王府,幾乎是掘地三尺。那時,她以為,秋夜一澈在尋南宮世家遺失的寶劍——月光。
夜色寒冷,碧蘿赤裸著下床,走到屋簷下,抱著手臂,看著頭頂月光,恨聲道:“你都死了,怎麼還能陰魂不散!”
大燕沉浸在肅殺的氣氛裏,平日愛開玩笑的胖子此時也閉上了嘴,冷得到的消息是:大量殺手朝此地湧來,目標待定。
十五坐在地上閉目調息,藏在她耳朵後麵的小青突然躥出來。十五睜開眼,對上一張妖嬈張揚的容顏。
蓮絳笑嘻嘻地蹲在她身前,沒等十五反應過來,一條冰涼的絲線扣在她左手上。
“無極絲?”
蓮絳陰惻惻地一笑,“傳說這無極絲乃玄鐵打造,這世間除非是秋夜一澈的瀝血劍和八年前消失的月光,否則,天下冰刃皆不能將其斬斷。”
無極絲的另一頭,係在了蓮絳的右手上。這條絲線可以拉長幾十丈,收縮自如。
“娘子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