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吸了一口氣,道:“目前大燕兵力聚集在這一帶,這裏恐怕是不能待了。就在今晚,流水執行任務時,放走了一隻鴿子,我們去追時,遇到了桃花門接應之人,因此沒有攔下。”
“鴿子?”十五睜開眼睛,黑瞳中掠過一絲銳利,“冷大人負責守在獨孤府邸,可有什麼發現?”
“有一輛馬車從後麵疾馳離開,車上是一個中年男子帶著大約八歲的男童,據胖子說,薛尚書死前,大喊了一聲‘走’!”
“中年男子?”十五從懷中掏出名冊,沉聲道,“盯著桃花門,見機行事。”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厲和霸氣。
冷靜靜地看著十五,竟然有一種錯覺:她天生就有一種讓人臣服的領導能力。
轉眸看向蓮絳,他垂眸,似默然允許。
天空出現一絲白霧,深秋的清晨寒氣森森。秋夜一澈提著不斷嗡鳴作響的瀝血劍,尋遍了整個獨孤鎮,也沒有看到那個夢魘般的紅色身影!
他展開左手,那朵薔薇已被碾了一層白霜。
明一走到秋夜一澈身前,躬身跪下。
“她回來了。”秋夜一澈的聲音在晨風中,有些縹緲,“她真的……沒死。”
整個晚上,明一都跟在秋夜一澈身後,所以他看到了一切。
“王,王妃死了。”
話音一落,瀝血劍直指明一喉頭。
“八年前,卑職親眼看到王妃的遺體入棺。”明一深吸一口氣,聲音字字清晰,“月重宮潛入大燕,兩次三番伏擊桃花門,又放出關於王妃的謠言,不過是想亂了王的心誌!現下正是王最緊要的關頭,可千萬莫要中了南疆蠻子的計謀啊!”
下個月,秋夜一澈同碧蘿大婚,然後皇帝病逝,年輕皇帝沒有子嗣,秋夜一澈將順利登基。
“唔!”一絲鮮血從明一脖子上溢出,瀝血劍吃血,顏色更深。
“憑她,能亂了孤的心誌?”一個區區的胭脂濃,憑什麼能亂他秋夜一澈的心誌?那種人盡可夫的女子!
秋夜一澈突然仰頭哈哈大笑,鳳目幽深,如凝冰寒潭,抽手將瀝血劍丟於明一懷中,“七日之內,用這把劍斬下長生樓人的狗頭,通通掛於滄瀾江岸。”他聲音一頓,眼底泛起殺意,“孤,讓他們活著來,死也回不去!”
明一抱著瀝血劍,跪在地上。秋夜一澈離開的地方,落下一株幾近凋零的薔薇,可卻掩不住它昔日芳華。
那一刻,明一突然想起八年前的長安——奢侈的睿王府一片緋紅嫣然,整個王府仿佛沉浸在一片炙熱的火焰中,成片盛開的薔薇,肆意張揚,明豔惑人。
一個女子,紅衣長發醉臥在薔薇花間,一張臉如冰雪雕刻,美而不妖,豔而不俗,端的是傾國傾城、風華絕代。
當初,她手中長劍直抵秋夜一澈心髒,聲音冰冷,“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做不到,就不要來招惹我!”
而今的王府,甚至長安,都再也看不到一朵薔薇。
明一朝著那朵薔薇叩頭一拜,歎息道:“王妃。”
大燕南嶺,暗人府邸。
碧蘿身著華貴秋裝,雪白的肌膚露在外麵,豐盈可見,隻是這妙曼的身體和此時她扭曲恐怖的臉,完全不相符。
她的身前,同不久以前一樣,放著屍體。不同的是,上一次隻有一個人頭,而這一次,有三十一具屍體,其中一具,還是從南疆回來的領頭人。
“這是怎麼回事?”碧蘿來回走動,最後一腳踹在一具屍體上,尖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一夜之間,桃花門損失了三十個殺手!上次,神殺的三位殺手,直接損失兩位。這一次,去南疆潛伏之人,無一生還,最駭人的是,領頭人的屍體還是從秋夜一澈那兒帶回來的。
“王、王……”碧蘿垂下頭,聲音顫抖,“王恐怕也知道了。”
她生性高傲,掌控桃花門八年,從未失手一次,然而,剛上任門主,一次比一次慘烈的打擊接踵而來。
“流水?流水呢?”她霍然抬起充血的杏眼。
暗處的防風走出來,稟報,“流水還在昏迷。”
“什麼?那名冊呢?名冊在哪裏?”
防風垂眸,低聲道:“名冊被人調換了!”
啪!一個耳光狠厲地抽在防風臉上,頓時,白皙的臉上五條血痕清晰可見,嘴角掛著點點血腥。
“當初怎麼說的?你說流水可以勝任。”
防風依然垂著頭,輕聲道:“是我不好。”
啪!又是一個耳光抽在防風另一側臉上,這一掌力道十足,竟讓碧蘿踉蹌了一下,防風趕緊上前將她扶住,小聲道:“別傷了手!”
碧蘿喘了一口氣,盯著院中的屍體,已然說不出話來。她難以想象,秋夜一澈知道了,會是怎樣大發雷霆。而且,全軍覆沒,還是在大燕國土上,傳出去,整個桃花門顏麵何在?
“名冊不拿回來,通通都得死!”碧蘿聲音顫抖。
防風取下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道:“流水出事前,有飛鴿傳書回來。”說著,取出一張字條,上書:八歲男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