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澈折回府衙後院,已是三更天了,尤二夫婦沒有離去,依舊單膝跪在那裏,他們知道,這已是少主最輕的處罰。
“我六姐想說什麼?你們為什麼要對她痛下殺手?”陳澈像個被激怒的獅子,圍著二叔二嬸大聲問道。
“少主,我們這是為你好!”素明紗柔聲道,看的出來,她說的是真的。
素明紗表情很無奈,不願吐露事實,陳澈立即接道:“二嬸,你真為我好,就回答我的問題,我想知道真相。”
“屬下所言,句句屬實!”尤二字字如鐵,守口如瓶。
“二嬸?”陳澈再看看素明紗,語氣軟和了許多。
“真是誤會,我不知道少主在懷疑什麼?”
“你不知道!你太知道了!”想起六姐半夜行走於山林間,陳澈就氣不打一處來,暴吼一聲,朝著素明紗打出一掌。
尤二眼睛大睜,大呼不要,同時刀鞘一橫,擋在了妻子前麵,陳澈之所以沒有直接攻擊尤二,因為他知道尤二會硬扛,笨娘才是他的軟肋。
“當當當”陳澈的掌力接連三次落在刀鞘上,尤二夫婦隻防不攻,頃刻間被逼到了府衙後牆上。
“說不說!”磅礴霸道的慧力一層強過一層,尤二雖然武功高過素明紗,但他主動承擔了陳澈七成功力,慧海一通顫動,防線即將崩潰。
“不——知——道——”尤二勉強從牙縫擠出幾個字,寧死不屈。
在尤二即將崩潰的最後一刻,陳澈放棄了攻擊,對方是陪伴過他十年,和親人一樣,他不想傷他。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陳澈百思不得其解,看著油鹽不進的二人,歎息道:“唉...起來吧。“然後又低聲問了一句:”他們四個都還好吧?”
“謝...謝少主關心,四個孩子平安無事。”尤二一抱拳,聲音略顯感動。
陳澈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話來,曾經的親人突然變得既陌生又熟悉了。
“留下我父親的書信,你們走吧!”陳澈背對著二人,下了逐客令。
尤二夫婦沒有離開,小聲提了一個請求:“少主,我們想和傻妞說幾句話!”
陳澈擺擺手,沒有回話,也沒有拒絕。
身後,素明紗與木穎雙手相握,木穎跳著腳,親人相見,喜極而泣,嗚咽著說道:“二嬸,你能不能別讓我哭了,我眼睛都腫的看不見你了,好巧啊,你們今天全來了,小家夥們呢?有沒有帶過來,是不是都長的更高了......”
木穎才不去想那些麻煩事呢,隻當二叔還是那個二叔,二嬸還是那個二嬸,親人相見,自是歡喜無限。
二叔二嬸也沒有留下,依依不舍的別過陳澈木穎,踏進了夜幕中。
“我...剛才感知了一下,沐月姐應是借宿了一戶民家,正在給石姑娘療傷。”木穎像個小家長似的,輕聲寬慰陳澈道。
“那她們在...”陳澈本想詳問,但想起六姐決絕的眼神,便放棄了去找她們的念頭。
木穎回家取了兩條厚被子,消失在了夜色中,遠遠的留下一句話:“放心,不會讓你的六姐凍著的,哼!”
“謝謝姐姐!”陳澈心中暖暖的,感激的衝木穎消失的方向說道。
當夜,陳澈回到屋中,先看過父親的書信,後給回院的木穎開了院門,然後,呆在桌前,盯著油燈,一直坐到了天明。
世事無常,悲喜難測,往事不論長短,離別也罷,相見也罷,擁有過方知難受,心痛過才知珍惜。
他和六姐,是友是親還是愛情,既模糊又清晰,是天意使然,還是有緣無分?看不清,道不明,情深情淺,隻能交給時間來驗證了。
父親淩宮揚為報大仇,輾轉三國,四處借兵,卻沒有打動任何一個國君。
這幾年,身在南漢的淩宮揚,因為出身特殊,無論他怎麼努力,一直是南漢國主成武昊重點防範的對象,無兵無權,飽受排擠。
淩宮揚從不抱怨,因為,北明雖然讓他隨軍出了征,可他知道,那隻是小打小鬧,雲錦紓並非真心助他報仇。
後來到了西唐,玄天婓出於種種考慮,對他的借兵訴求一直拖延不辦,甚至還萌生了軟禁他換取更大利益的打算,他隻好和兒子一商量,再次投向南漢。
他帶著淩宮均,除了南漢,已是無國可投。
南漢,成了他複仇的唯一希望,所以,隻要有機會,淩宮揚便上書建言,為幫南漢強軍富民,提出了許多善計良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