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的離家出走雖讓他險些喪命,卻也福禍相依地讓他得了不少好處:其一自然是葉孟秋本想再緩兩年再教的四季劍法,其二則是令他此後再去藥王莊找基友時能不再受到限製。
與其說不受限製,不如說得到了全府上下的讚同:葉孟秋自然是樂得與藥王孫醫聖搞好關係的,葉英對於離無師自通的道劍十分感興趣,葉暉則是慶幸於離好歹能壓製住自家熊孩子。最支持的莫過於終於能夠出門的葉婧衣,畢竟在藥王莊養病的待遇,是全大唐都再好沒有的。
葉凡也因此成了藥王莊的常客,並鍥而不舍地巴拉著於離,如扭股兒糖似得,顛兒顛兒地跟著他一同上山采藥、研讀醫術、修習劍法……不僅藥王莊中人,就連葉婧衣都習慣了她俊俏而任性的五哥、被於離一臉嫌棄地麵朝下按在土裏、抬頭時還滿眼聽話乖巧的場景。
葉小煩逐漸升級成了葉神煩,於離在嫌棄不耐之餘,更多的也是無奈縱容,指點教導時也十分認真,使得葉凡在數年間不僅劍術大幅升級,就連醫術都耳濡目染地會了不少。
開元十九年(公元731年),王遺風於自貢城屠數萬人,逃入惡人穀,人稱“雪魔”。次年少林寺方丈渡難大師廣發英雄帖,組建聯軍開往西域,殺入惡人穀中,卻遭王遺風設下的埋伏而慘敗。
各門派除卻廝殺中的刀劍傷亡,還有許多中了肖藥兒毒/藥的,藥王莊幾乎被踏破了門檻。
孫思邈與裴元兩人忙不過來,穀之嵐又尚未出師,孫思邈便順勢將時年七歲的於離正式收作了門下弟子。“醫聖次徒”的名號,就如同可以掛牌看診的招牌。在於離以藥草為輔,以內功打通了天策府副統領秦頤岩因劍氣滲入而被毀的經脈之後,江湖上因他年幼而不服的傳言便徹底銷聲匿跡。
於離自上一世頓悟道法自然以來,體內真氣便可自如地同天地之氣交織轉換,以天地之氣為依傍,不僅不存在氣力殆盡的問題,其真氣還有滋潤經脈、助其生長功效,因而更加事半功倍。
因於離長得如粉團子般玉雪可愛,來看診的江湖前輩都很是喜歡他,而他有總是一副與年齡不符的溫和淺笑、從容不迫的老成模樣,反而常激起人逗他發笑或變臉的衝動。
這秦統領也是其中之一。他是胡國公秦瓊後人,長得高大威猛、凶神惡煞,在外也凶名遠播,屬於能止小兒夜啼的名人。他初來問診時,因事先知道醫聖次徒年紀小,擔心自己嚇著別人,還特地帶上了府內公認小孩緣很好的少年天才楊寧。
豈料於離卻並非平常孩童,幾乎無視了兩人的逗趣耍寶,神色如常地施針、敷藥之後,還展示了一下他深厚得不太科學的功力,在兩人目瞪口呆中,笑容溫和地送了客。
此後秦統領也並不死心,此後兩年間,每每借著各種由頭來找“小神醫”,鍥而不舍。
開元二十二年,突騎施小股騎兵寇邊,攻破撥換城外淩山戍堡,唐軍傷亡數百。蘇祿可汗卻矢口否認,聲稱是蔥嶺的馬匪流竄到了安西,與他突厥無關。朝廷也不願將此事鬧大,便調令李承恩前去剿匪,恰巧蓋嘉運向藏劍山莊定製了一批陌刀與弓箭,天策眾人就也順便兼任了鏢師職責。豈料就在臨行前不久,李承恩便在府內遇襲,來人不僅將他打成重傷,還劫走了他年僅五歲的兒子李無衣。
李承恩內傷久治不愈,秦頤岩便以陪他治傷為由上了太白山,見小神醫依舊是滴水不漏的沉默模樣,便破罐子破摔地將拳頭整個放進了嘴裏,還學著鬥雞眼要逗人笑。
於離瞥了眼一旁不忍直視的李承恩,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吩咐侍女道:“讓王叔蒸幾個芙蓉包來,秦統領餓了。”又轉向秦頤岩,滿眼認真誠懇,“少辛聽說民間倒是有個醫治腦殘的土方,可以去趟河北道的長白山,和山間棕熊玩玩摔跤,在那猛烈的巴掌拍擊下,或許腦子能夠清醒些。”
“噗——哈哈哈哈哈——”
李承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因胸口起伏激蕩而牽動了傷口,麵色有一瞬間煞白,卻依舊笑得不能自已。秦頤岩與楊寧都是直腸子,沒什麼彎彎繞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被於離嘲諷了,再次敗下陣來,但他倒也不惱,大笑著接過侍女遞上來的點心吃食,直道:“不愧是小神醫。”
於離微微一笑,轉而為李承恩看傷。李承恩胸腹內的疼痛遲遲不愈,是因為還有一道劍氣殘留其中,於離便以兩道真氣滲入其體內,一麵緩緩化解,一麵引導向外,直至其徹底消融:“劍氣雖得以去除,卻因在體內殘餘太久,髒器因此皆有損傷,還需靜養兩個月,期間不可用功。”
劍氣一除,李承恩麵色便立刻好了許多,秦頤岩凶悍的臉上掩不住的喜色,又聽見於離說要靜養兩個月,急切地咋呼起來:“靜養兩個月?兩天後就得出發啦。”
於離略思考片刻:“我每日以真氣加速髒器愈合,如此十五日便可痊愈,已經是最快的了。”
李承恩眼中帶著些許抱歉,苦笑道:“皇命不可違。”
秦頤岩泄氣地耷拉著臉,於離微微一笑道:“不需你違抗皇命,我跟你去安西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