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慶功宴欣逢老員外(1 / 3)

隨著一聲響徹天地的爆炸聲,龜精玄元龐大的軀體化為一縷青煙,三魂七魄遁歸幽冥。

黎明前怒江的沙灘上,隻留下大禹治水的寶壺,兀自散射著幽幽玄光。

龜精袁福的魂魄升天之前,發出一縷恨恨的怨歎之聲。三寶郎,胡雪兒,蓮岐老兒,你們等著吧,好賴我也是萬年道行,與你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你們何苦要我性命?天道好還,生生不息。我袁福三生三世,難咽這口惡氣,嗚呼--

江風吹來,袁福魂魄的歎恨之聲漸遠漸無。

烏雲散去,怒江安靜下來。冉冉升起的朝陽紅著臉龐,萬道霞光灑滿金色的沙灘。

十萬天兵天將早已回玉霄大殿複命。

三寶郎從潮濕的沙灘上踉踉蹌蹌爬起來。紅船呢,雪兒呢,師父呢?

作業驚魂的打鬥,從腦海一幕一幕展開,龜相袁福死了,他的靈魂又會何處歸宿?三寶郎揉著酸痛的臂膀,疲憊的眼神搜索著怒江水麵,搜索著江壁仞立的巨石,搜索著大火燒過的遍野狼藉。那一團紅的醉人,紅的纖塵不染的霞光呢?那一抹熟悉的倩影呢?

和龜精這一場打鬥,三寶郎贏了。但他心中卻沒有絲毫勝者的喜悅。再一次與胡雪兒交肩而別,留給他的是滿滿的失落和憂傷。

早知又是一場分離,上天又何必要安排我們相遇?

他癡癡地站在沙灘上,淚水和著怒江的潮湧上來,濫觴了他一雙星目。胸口如壓巨石,又悶又痛,凝噎了滾滾江流般的曠古酸楚。

還能向誰傾訴?他抬望蒼穹,一任淒楚化成悲涼的哭聲。

尋尋覓覓多少年,隻為靈犀裏那一抹紅影翩翩。是前生注定,今世才能這樣甜蜜牽念。相遇,偶然的不能再偶然,茫茫人海,似乎轉身再也尋她不見。有誰知道,滾滾紅塵裏,每一次偶然都是注定的必然?沒有這些,又何來肝腸寸裂的熬煎?何為歸宿,原來都是最後的定數。何謂到達?無非觸摸了彼此的心顫。惟願沉默在你的心海,無悔無怨。因為等你,我已荒蕪了一千年。拐角處,你是否還願意為我,嫣然一笑,倩然回轉?無論滄海了又桑田,請站在原地等我,不見不散。別走開,過了山這邊,相約在那曾經的漫漫雪夜天。你可以矜持的微笑,我可以輕輕地挽住,你的玉手芊芊。這一生,注定逃不過,癡情的恨海情天。

一個男兒的哭聲,包含了多少無奈,多少思戀,多少淒涼,又包含多少相愛不能相守的遺憾?若非愛情,何至如此卑微,若此低賤,如此涕泣流連?

江流不懂,它隻知咆哮嗚咽;壁石不懂,它隻知沉默不言;岸鬆不懂,它隻知聽風頷首;沙鷗不懂,它隻知哀鳴歎愁;蒼天知否?你知把風兒弄的輕柔;大地之否?你隻見證滄海桑田時空悠悠。

悲涼的哭聲淹沒在怒江滾滾東去的濤聲裏,飄蕩在天邊那一縷雲淡風輕中。

三寶郎哭夠了,他已經沒有淚了。

他踉蹌而起,蹣跚而去,金色的沙灘上流下兩行彎彎曲曲的足跡,綿延遠方。

“三寶郎--你在哪裏?”

“三寶郎--你還活著嗎?”

遠處傳來師父和娘親的呼喚聲。

他擦擦眼角的淚痕,強忍著心底的酸楚,打起精神應聲道。

“師父,我在這兒。”

“娘親,寶兒還在這呐。”

人影漸漸進了,三寶郎看著師父關切的眼神,看看娘親一夜蒼老的白發,終於沒能忍住,撲倒在娘懷裏,嗚嗚痛哭。

娘親隻道是母子情深,哪裏會理解兒子酸從何來?

師父說道:“寶兒,別哭了。先回蓮房,吃點東西,再用馬車送你母子一起回梅園。好不好?這幾天先不用回藥房,休息十天半月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