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童朝湖中島上,那一片亭台之處,呶呶嘴兒。
“就那兒。”
蓮心童任荷葉舟自由飄行,轉過身來,與三寶郎說話。
“叔叔,你從很遠的地方來嗎?”
“是啊。嗬,蓮心童,你爹娘都叫什麼名字?”
蓮心童轉動著天真的大眼睛,不說話,突然笑了笑。
“不告訴你--”
三寶郎出乎意料,也跟著一笑,一時無語,他打量起這個聰明伶俐的小娃兒來。
但見蓮心童:
嫩綠褲兒,紅衫兒。
烏黑的頭發紮兩個小辮兒,
長長的睫毛,一雙大眼睛兒。
真是個小小女花童,嘴巧心還靈。
為從說話開口笑,
小模樣兒乖巧又玲瓏。
有詩為證:
骨骼清奇九裏山,
神韻淡然龍湖水。
玉雕十指天然秀,
冰砌兩腮玉露垂。
生成一雙丹鳳眼,
造物鍾靈果無虧。
不是童心天真氣,
何來玉秀冰清人。
三寶郎看著看著,越覺喜人。不由撲哧一聲笑了。
“叔叔,你笑啥?”
“沒啥,高興啊。”
說這話,荷葉舟靠上了州邊的碼頭。
“叔叔,到了。”
蓮心童徑直跳上碼頭,前麵走著。
三寶郎隱約看見一圍紅牆。紅牆內似乎飄出嗚嗚咽咽的簫聲。
他來不及細賞名蕎貴樹,三彎兩拐,來到後麵的開闊地上。
奇怪!怎麼這裏也有一座梅園的紅樓?
紅樓內簫聲又起,淒切哀傷,似乎向世人講述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時而似鬆生空穀,嗚咽搖蕩;時而如孤雁哀鳴,淒厲悲傷;時而如山澗流水,寂寥不揚。
三寶郎一陣心酸,此曲正是胡雪兒的《雪梅香,寄芳蹤》。
及至再聽,簫聲又止,卻傳過女子一聲細細幽幽的歎息,續之低聲吟唱。
碧海瓊天月夜飛,
···
隻恐損煞紅顏,恨鎖雲眉。
···
“胡雪兒--”
這女子,可不正是我夢寐以求的胡雪兒?這一段吟唱,字字泣血,聲聲斷腸。
莫道雪兒無情,
無情最是情深永。
情到深時聲泣血,
鬼神為之淚花落。
莫道雪兒不相思,
相思無痕心自知。
葡萄浸酒和淚飲,
日日相思夜半時。
聽著雪兒的哭訴,三寶郎萬箭穿心。
雪兒呀,苦了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愛情是個水中月,鏡中花,癡男怨女說癡話。縱使千般溫柔,萬鍾癡情,還不是落花一似東流水?
他揉一揉如潮的眼窩,心中暗恨自己。枉為五尺男兒漢,自負高才可匡世,空談高誌頌雅詩。卻原來,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不能給與她幸福。豈不枉負人家一片衷腸?
雪兒啊,雪兒。這一生我拿什麼來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