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別為難了,雪兒知道你的,肯定會救的。”
胡雪兒笑了。
三寶郎也笑了。
兩個人在雪地裏,梅蔭下並肩走著,看踏雪成痕,聽雪溪潺潺;一任霧氣繚繞,尚梅蕊披雪,冰清玉潔。
人與雪,雪與梅,白的聖潔,紅的醉人。一時想起千古梅雪佳話,曆代文人唱詠。不覺恍恍惚惚,如醉如癡。
“雪兒,此刻,若有一副瑤琴,輕撫一曲,吟唱一番,該有多浪漫如斯,美妙如斯哉!”
“寶兒,你也喜歡音韻樂器?”
“是啊。醫易之餘,每與家師唱和,總覺其樂融融。”
看三寶郎朗眉輕揚,星目如電,因激動而微紅的臉。胡雪兒心底泛起陣陣漣漪。她也不禁技癢,嬌聲答道。
“瑤琴而已,這有何難?”
三寶郎聽了,如墜霧中。
“雪兒,難道還會變戲法不成?那裏有這般現成的瑤琴?”
“寶兒,你且把眼睛閉上,不許偷看奧!”
“哦,好吧。”
三寶郎嘴裏應著,卻故意用雙手掩起,從指縫裏偷看。一邊心道,我倒要看看,雪兒你能耍出個什麼神通來。
胡雪兒鳳目微閉,輕啟朱唇,香舌微動。一邊念念有詞,一邊玉腕揮舞,紅衣飄飄。
“天門開,地門開,
能工巧匠請過來。
玄女娘娘留法旨,
焚香設攤築亭台。”
一道金光罩頂,似從遙遠的天邊,飛來三兩黑色的墨點,及至漸近,卻原來是天上的工匠。半空裏,滿天飛來各種名貴木材,又聞一陣乒嗆啷之聲,梅旁空地裏,赫然立起一座綠亭來。
三寶郎暗讚一聲,好個雪兒,果然有些能耐。
一驚未絕,一驚又來。胡雪兒又一陣念念有詞。
“腳踏十字口,
南奇拱北鬥,
南天有個玉使女,
捧來瑤琴在案頭。
我為三郎撫一曲,九天玄女賜法籌。
玉使女,何在?”
胡雪兒玉音一畢,冥冥九天之上,飄飄然,下降一玉女,身著素裝,雲髻高綰。麵如滿月,膚似凝脂。十指如蔥白,纖纖然,捧一琴盒,輕輕放於亭中案上。果然不說一句話,又飄然而去。
胡雪兒一番作法完畢,酥首微偏,說道。
“好了,放開手吧。”
三寶郎重新打量她,心裏的驚奇,無以言表。看著這麼纖纖弱弱一姑娘,卻有這等高深造詣,真乃奇女子也!愛慕之間,又加幾分敬重。他略略壓下吃驚的神態,抬頭望去。
這是一座八角亭,上書“聽雪台”三字。世人皆知自古有觀雪賞雪之謂,未曾見有聽雪一說。今日見了這聽雪二字,便可想現主人意境何如。或在風中,或在雪時,又或月下。看山河壯麗,臘樹銀裝。遍野蒼茫,寰宇潔白。你隻需閉目,屏心靜聽。便知聽雪之妙矣。萬籟俱寂,心通幽鏡,令人氣定神閑,物我兩忘。寵辱不驚,恩仇冰釋。歎世上萬物紛爭,不過過眼煙雲。其聽雪之妙,真難與君說也。
胡雪兒香唇含笑,脈脈地看上三寶郎。
三寶郎拾級而上,極目遠眺,遠山羅蠟,蕎樹衣冰。不覺心曠神怡。方知這《聽雪台》何謂台,而不謂廳;何謂聽,而不謂賞。原來盡是這等雅思玲瓏。
胡雪兒輕攘皓腕,褪去琴囊。
三寶郎近前運目凝視,長幾上,名香正灼,翠煙嫋嫋。琴囊上繡有二字,赫然“羲氏”。細觀材質,黃中隱紅,紅中透玄,玄中透綠,綠中透白,再一定睛,竟然五色不見!琴身幽幽精光,似乎可以穿塵透俗,鎮惡除邪。圓潤,雅致,靈思;拙樸中,藏著聖潔與高貴。
莫非?這是瑤琴?似這等千古聖物,如何輕易得見?
三寶郎不敢斷言,再細觀之。
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