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彩雲之南(2 / 3)

陪同我們的姑娘唐佳問:“有誰會唱《小河淌水》?”我們一號車的老中青大都舉了手。她又問:“有誰知道這首民歌的來曆嗎?”沒人應聲了。於是,我們聽唐佳講了這樣一個淒美、動人的故事:美麗的姑娘阿月愛上了路過村寨的馬幫隊的年輕英俊的“鍋頭”(馬幫的首領),於是把自己一對玉手鐲中的一隻戴在馬鍋頭的手腕上,倆人情定終身。不想,馬幫隊在茶馬古道上遭到土匪劫襲,年輕的馬鍋頭挺身保護大家被殺害,臨終他把手鐲交給副手,托付他交還給他心愛的阿月,讓她死心並開始新的生活。副手見到阿月,怎忍心告訴她啊!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癡情的阿月一直在等,因為那玉鐲還在他的阿哥手腕上。第三年,再也無法隱瞞了,副手如實把玉鐲交出。悲痛中的阿月剪掉秀發,女扮男裝,隨馬幫隊上路,曆盡千辛萬苦,終於為她心愛的阿哥報仇雪恨。此後,她成為遠近聞名的一代女鍋頭。夜深之時,阿月深情地唱道:“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我想我的阿哥在深山。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哥啊,哥啊,哥啊!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聽著阿月姑娘(其實是唐佳在唱)的《小河淌水》,沿著千年的茶馬古道,我們來到了水目山。攀上山峰,進入水目寺,早已等候多時的寺廟住持給了大家一個驚喜:這位姓釋,也叫靜安的慈眉善目的佛家,把一串串開過光的佛珠送給我們,男的是綠金砂石的,女的是黑金砂石的。有人給自己的另一半再要一條,靜安大師一一滿足,並誦經送上祝福。

有人說那天的齋飯最好吃,我讚同。

——我在巍山,我在聽洞經音樂

巍山是彝族故裏,道教聖地。我們朝聖般地走近它時,已是晚上九點多了。

登上建於明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已有六百多年曆史的古城樓,集吹拉彈唱誦為一體的南詔古樂——洞經音樂的演出開始了。演奏者中年長的已有七十六歲,最小的也都年過半百。現今世界上唯一能發出聲音的一架古瑟,由一位六十七歲的老奶奶操琴,時而悠遠空靈,遁入虛無;時而高山流水,激情四溢,令一百多位見多識廣的老編老記們折服!音樂會結束後,大家把演奏家們團團圍住,采訪、拍照個不停。我在深夜與家人通話時,竟說了句“官話”——南詔古樂古樸典雅,凝聚了蒼茫歲月的文明,是曆史的積澱,也是文明的見證。——嗨!

——我在洱源,我在湖上

洱源縣是洱海的源頭。這裏也有一池碧水,名字也叫西湖。不過,洱源的西湖是高原湖泊,水更清,景更美,有著“六村七島俏西湖”的美譽。我用一句話形容它的美——把杭州西湖和華北明珠白洋澱的美加起來,再減去烏泱烏泱的遊人——就是它了。

爬了一道山,又登一座山,加上舟車勞頓,難免疲憊。忽然泛舟於美麗的湖上,好不愜意!木槳劃破靜靜的水麵,小船穿過茂密的蘆葦,驚得水鳥撲楞楞群起而飛,引來笑聲串串。過橋洞和狹窄的航道時,船老大提醒道:快把船槳收進船裏來!他獨自一人撐蒿而過。轉眼間,湖麵又豁然開朗,放眼望去,漁村炊煙嫋嫋,湖邊已有婦人在淘米洗菜,準備晚飯了……

是夜,大家在“洱源熱國”泡完溫泉,才紛紛沉入夢鄉。

——我在劍川,我在鶴慶

白天,我們在劍川(就是故事影片《五朵金花》裏那個“阿鵬哥”的故鄉)沙溪古鎮的寺登街上徜徉,流連忘返;晚上,幾個同伴忍不住敲開了“何家大院”的大門,好客的白族主人一點兒也不嗔怪,熱情招待,領著我們樓上樓下把家裏的木雕看個夠。平生第一次到鶴慶,才知道這裏的新華村是全國最大的銀飾市場。鶴慶,是我們采風的最後一站,有限的時間,我們一行人把它全放在宏記銀店的一位老銀匠身上了。他手工打出的銀手鐲令人嘖嘖讚歎,完成一個,還要一個,再打一個吧!最後,老銀匠手腕上戴的一個寬寬的銀鐲子,也被我們中的一位女士磨下買走了。老銀匠無奈中帶著滿足,說,拿去吧,反正是去了北京嘛!

——我在賓川,我在祥雲,我在巍山,我在洱源,我在劍川,我在鶴慶。

其實,親愛的朋友,我隻在一個美麗的地方——大理。

今天的我,有資格告訴你,隻去過蒼山遊過洱海,隻去過蝴蝶泉見過崇聖寺三塔的人,千萬別說你去過大理了。

心之交響

從美麗的西雙版納我帶回一份珍貴的禮物,那是一部用交響樂這種古典的西洋音樂演繹版納風土人情的民族交響樂作品的錄音。送我禮物的,就是作品的主人——西雙版納州人民廣播電台的音樂編輯、作曲家宋役。

離開昆明到西雙版納采訪之前,細心的《春城晚報》記者馬波對我說:“給你找了一位‘翻譯’,他對那裏的一切都太熟悉了。”

“翻譯”就是宋役。由於有他陪同,我在少數民族村寨的采訪進行得很順利。同時,對這位深深地紮根在西雙版納沃土上的青年作曲家產生了濃厚興趣。

宋役是北方人,卻從小跟隨南下的父母,在西雙版納這塊美麗神奇的土地上長大。十五歲時,他迷上了音樂,憑著自己拉得一手漂亮的小提琴,他順利地考進了州民族歌舞團。進而他又開始學習作曲,有幸被團裏推薦到北京進修。刻苦的宋役奔波在中國音樂學院和中央音樂學院之間兩邊聽課,整整兩年時間,竟連一次長城也沒去過。瘦了一圈兒的宋役從北京返回版納,帶回的音樂知識和創作激情卻從未有過的充實。當時有人勸他留在昆明,他連連搖頭,執拗地說:“我的根在版納,我的事兒還沒幹。”

他的“事兒”,就是要創作一部民族交響樂《美麗的西雙版納》。他說,隻有用氣勢磅礴同時又細膩委婉的交響樂形式才能真正表現出我對養育了自己三十多年的西雙版納的摯愛。天遂人願,此時他已調到西雙版納廣播電台擔任音樂編輯。他自豪地告訴我:“版納廣播電台發射功率好大,幾乎可以覆蓋大半個東南亞地區。將來有一天,版納的老百姓和海外僑胞打開收音機,突然聽到屬於自己的‘洋’音樂,他們會聽出,哦,那是我們的西雙版納!”

為了創作出屬於那塊美麗沃土的“洋”音樂,一年多的時間,他騎上一輛舊自行車,不知跑了多少個竹樓村寨,不知熬破了多少個黎明,一遍遍寫下了幾百萬個“豆芽兒”。凝重、開闊又充滿生機的《布朗山秋色》寫出來了,宋役把它作為整部作品的前奏曲。接著,他在傣家的竹樓裏完善了“蘭嗄西賀”的美麗古老的傳說,用他最熟悉的、最熱愛的小提琴創作出了協奏曲,充滿激情地歌頌了像仙女一樣美麗的公主南西臘和正直的王子如拉瑪之間的純潔愛情。管弦樂《八潔禪唱》、鋼琴與弦樂曲《“特懋克”篝火素描》《“依拉賀”主題變奏曲》和交響音詩《采茶女》等心之交響,先後從他手下奔湧而出……

他成功了。在那年潑水節期間,他的整部交響樂作品被昆明交響樂團搬上了舞台,一時轟動了春城!

西雙版納的那個夜晚格外靜謐,我和他的妻子黃丹妮——和楊麗萍同時考入州歌舞團,也是楊麗萍最要好的夥伴兒,一起分享著宋役創作之後的幸福。

《布朗山秋色》的旋律響起來了……

於今,我更相信這樣一句話了:音樂記憶就是人生記憶。瞧,美麗的西雙版納,總是伴著一段流淌的樂聲,留在我的記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