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倏忽夢醒形影參商,再掀風雲朝露日??(2 / 3)

這話問的實在是太過犀利,也恰巧正中要害。張三摸著下巴揣度著,李洪義這是疑問呢,還是質問呢?等他問第二遍“為什麼”時,張三才試探的說:“因為……他怕你打他。”

“我為什麼要打他?”李洪義疑惑道。

“他當年……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你沒打死他,就是他親哥了。”張三隻說了一半原因,半瞞半騙的將李洪義糊弄過去了。

事後,李洪輝私下問過張三:“你瞞他,又能瞞多久,瞞一輩子嗎?”

張三卻無所謂的笑笑,“瞞著唄,誰知道呢?”

然而李洪輝卻沒張三那麼樂觀,他知道,這根刺早晚會將皇帝和李洪義的心,紮的鮮血淋漓。

張三說了半天,到底還是沒說出,邵安犯了個怎樣的大錯誤。李洪義腦子也暈暈的,沒再追問下去。他看著庭中影影綽綽的樹枝,問他,“你們剛才說,我和我弟一起種過一棵樹,現在那樹還在嗎?”

“在啊,就是那棵棗樹。如今已經老高了,都結棗子了。邵安每年都會派人給我們送些,可好吃了……”

說到此,張三忽然見李洪義表情悲哀,於是小心翼翼的挽回氣氛,半開玩笑說,“你該不會是因為沒吃到棗子,就傷心了吧?”

李洪義沒回話,獨自走到樹下,撫摸樹幹,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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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時間,李洪義自然是什麼都沒想起。傍晚時分,大家都散了,唯有李洪義執意留著此處。他說他要住在這裏,好好的想一想。

他撫摸著光亮如初的彎刀,翻閱著當年看不進去的《孫子兵法》,他甚至還發現,自己小時候記賬的賬本,以及被皇帝逼迫下寫過文章。

看到這些,李洪義啞然失笑,他終於明白自己當年是多麼的不學無術,文章多麼不通,字跡也如此醜陋。

雖然他什麼都想不起來,卻覺得這些都那麼熟悉。他住在熟悉的故居,整理著熟悉的舊物,一點都沒有違和感。恐怕唯一的違和,就是半夜醒了,總是想看看身邊床鋪,感覺少了那麼一個人。

李洪義在此避世,一住住了幾天,然而外麵卻被攪了個天翻地覆。樞黨和相黨,先是從茫然與震驚中清醒過來。他們仔細琢磨後才發現,侍衛司、李洪義、邵安,這些原來都是潛邸舊人啊。而且還是一同長大,親密無間。果然隻要押對了主子,那以後的仕途,簡直青雲直上了。

此刻皇帝的名聲,在士子中降到了最低點。任人唯親,拆散兄弟,培養親信什麼的,全成了皇帝執政中的汙點。然而到底還是封建王朝,官府把挑頭的士子抓起來後,其他人就再也不敢談論國事了。

至於邵安和李洪義是兄弟這事,真的是幾家歡喜幾家愁,軍方還是很開心李洪義能得到助力,此時再默默分析下邵安執政時的行為,似乎的確沒有在實質上對軍方搗過什麼鬼。

尤其是當那些重義氣的軍人聽到邵安挺身擋箭,救下李洪義時,頓時對邵相產生敬佩,甚至連過往的那些恩怨,都一筆勾銷了。

而文官集團此時分為了兩派,一派想要和樞黨和好,一派想繼續鬥下去。講和派覺得恩怨已清,沒必要再繼續下去。而另一派則說,現在是孫敕為丞相,相黨和邵安已經再無半點關係了。

相黨該何去何從,這時本該由孫敕拍板定案的,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孫敕又稱病不朝了。

記憶如同潮水般,忽遠忽近。如今,李洪義在舊居中一住數日,每天都沉浸在回憶中,無法自拔。有時候,張三、李洪輝等人回來陪伴李洪義,講講過去的事。有時候,皇帝會派太醫來,給李洪義做治療。

別人做的再多,其實都是輔助,至於李洪義到底能不能恢複記憶,還得靠他自己。

恢複記憶的日子是漫長的,李洪義在大家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已經想起了大半。那日,他依然坐在小院的石凳上,聽著張三和他嘮家常,突然問道:“其實我想起來你是誰了,也想起了安兒的事情。隻是總感覺有一塊斷片,就是在我們出征後,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為什麼會失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