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扶著邵安,邊走邊問道:“主子,咱已經來這兩天了,啥時候去見馮大人?”
“不急,等儀仗過來後,再見他吧。”邵安還想多轉轉,這一路聽到了各種關於馮徹的流言蜚語,然而大多都是憎惡之言。那些看似正義的抨擊言論,連阿瑞這種旁觀者聽後都無法忍受,更何況馮徹身為輿論中心的人物呢?隻有少數人,才會分辨是非,叫他一聲“馮青天”。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然而這時,邵安卻看到有個青年在河堤上走走停停,似乎也在觀察著什麼。他示意阿瑞前去看看,阿瑞過去和那人聊了幾句,然後興奮的跑回來,給主子彙報:“主子,我打聽過了。那人是附近書院的書生,來這裏是為了考察實情,替馮大人說話的。”
“一介書生竟有此誌?”邵安好奇,於是也來到那書生跟前。見他穿一身整潔的襴衫,頭戴方巾,斯文體麵,他觀察了一會兒河堤,又找了個地方坐下,掏出紙筆,正認認真真的記錄著什麼。
邵安看了一會兒,忽然走到那人跟前,問他:“大家都說‘馮徹至,洪水肆。’你怎麼還要替他辯解呢?”
那書生抬頭,見問話之人身穿皂黑色交領杭羅長衫,頭戴小冠,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那書生隻當是他也是那些大戶人家的子弟,是站在馮徹對立麵的,故而沒好氣的說道:“都是謠言,是迷信。天下不下雨,洪水何時會來,這些和馮大人有什麼關係。看兄台一表人才,應該也是讀過書的,怎麼會相信這種傳言。”
“在下自然不信。”邵安笑道,“隻是這位兄台,如今輿論一邊倒,你又如何能夠力挽狂瀾呢?”
“兄台你看,這個河堤,你覺得修的如何?”
邵安眼裏閃過一絲疑慮,然後含糊的說道:“看上去,還挺堅固的。”
“非也。在下讀過一些關於水利的書,你看這堤壩的材質……”那個書生站起身,請邵安來到河堤旁,認真的開始給他講解著。邵安聽了小半個時辰,本以為此人不過是書生意氣,隻會紙上談兵,沒想到他還是有點真才實學的。
邵安翻看了下那人的手稿,見這個書生已經將材料整理的差不多了。要是將來打倒那些貪官汙吏,這些東西,則會成為有利的證據啊。邵安笑著詢問那書生:“在下劉安,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姓徐,名策。”那書生回答道。
邵安又道:“你寫的這些很有道理,如若能交給朝廷,相信馮大人的冤屈,不日就能洗清了。”
可徐策卻苦笑著搖頭,“我無權無勢,一介白衣,如何能將這些送給朝廷?隻怕這些東西還沒走出河南府,就化為灰燼了吧。”
的確,河南府尹是不會讓這些手稿流傳出去的。
“既然你覺得馮大人是好官,那為何,不把這些交給他呢?”邵安為他指點迷津,如今徐策已經不信任河南當地的那些官員們了。然而馮徹,至少是個可靠的好官吧。
徐策恍然大悟:“多謝兄台提示,交給馮大人,的確是最為妥當。可是,在下人微言輕,馮大人怎麼可能信我?”
“無妨,我與你一起去見馮大人,幫你說服他。”邵安建議道,“不如,我們現在就直接去衙門吧。”
“一看您就不是本地人,誰不知道,馮大人啊,最不愛一天到晚待在衙門裏了。”徐策猜測道,“最近城外聚集了一些災民,估計馮大人啊,肯定在那裏,監督下屬官員施粥呢。”
“災民……”邵安的臉立馬沉了下來,微微搖了搖頭,看來水災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隻是不知災情,到底有多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