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尋親親尋亦假亦真,日久久日見人見心(2 / 2)

然塵封多年的記憶仿佛被拉開了閘門,一湧而出,他的腦海中盡是一個瘦小的身影在棍棒下輾轉掙紮的場景,耳中似乎還能聽見那孩子慘叫哀嚎的聲音,恍惚間聽見孩子喊的是“哥哥、哥哥!”

李洪義覺得那個孩子一定是認識自己的。他好想去看那孩子的正麵,可孩子被壯漢死死地押在刑凳上,臉朝地,什麼都看不到。

“十九,二十……”身後的劇痛將李洪義的思維拉回當前,二十板下去,打得皮肉腫起寸許高,卻仍沒有破皮。

可洪義現在並不僅有杖責之痛,剛剛由於回憶,引發他的頭痛頑疾。他隻覺得頭痛、屁股痛,渾身上下哪裏都痛。

李洪義隻得將額頭伏在手臂上,雙手抓緊了長凳。聽著報數的人慢悠悠的大喊出數字,李洪義心中隻盼快點結束這場刑罰。

打到最後幾棍,高高腫起的臀部終於不堪重負,表皮爆破,內在的瘀血飛濺出來,血腥的場麵驚得圍觀諸人倒吸一口氣。可行刑者老練,知道若棒傷處沒有破,幾天之後會發炎、化膿,須得用碎瓦剌破皮膚,以排擠瘀血。如今直接給打破,省了他治傷時遭二遍罪。

“三九,四十。”行刑者收棍,去請校尉前來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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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親之事到此算是陷入僵局了,李洪義悶悶不樂,很是傷感。

幸好有徐磊這位好兄弟,時常能開導開導李洪義這死腦筋。比如這日,徐磊就提著酒壺來李洪義府裏,找他喝酒。

“帶的什麼酒?大老遠聞著香氣了。”以往徐磊時不時的愛找他喝上一盅,李洪義習以為常,不用吩咐就早早擺好了兩個酒杯和下酒小菜。

“二十年的竹葉青,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弄來的呢。”徐磊得意洋洋道。他平生最愛喝酒,天天喝,頓頓喝,甚至對酒文化也研究許久,頗有心得呢。

李洪義倒不是酒蟲,可他是武人,但凡武人都愛喝酒。見有好酒可品,連日來的陰霾情緒一掃而光,什麼煩惱統統靠後,先幹了杯中酒才是第一大事呢。

兩人連喝三五盅,李洪義滿意的抹抹嘴,讚道:“果然好酒!此等好酒,必配好菜。再加盤雞如何?”

徐磊搖頭,他此次來可不止是為了喝酒的。見李洪義心情漸佳,徐磊開門見山,直言道:“先不忙活,咱先說正事。我覺得,以你這種方式尋親,是找不到的。”

李洪義不解,問道:“為什麼?”

“這樣會有很多想圖富貴的人,來冒充你弟弟。而你自己又記不清你弟弟樣貌、年齡,如何去分辨誰是真,誰是假?”

李洪義若有所思,認同道:“你說的有理,不過我能分辨得清。雖然我不記得他,但我以前回想往事時,記憶中常常出現一個小男孩。現在想來,可能是我弟弟。”

徐磊驚喜道:“應該是你弟弟。小男孩長什麼樣,多大,叫什麼?這些你能回憶起嗎?”

“隻記得斷斷續續的一些片段,每次想看男孩的正麵時,頭就會發痛。至於年齡,看似是十二三歲的樣子,再的都不記得了。”

“十二三歲?”徐磊掐指算道,“你是永康二十年失憶的,現在是泰安四年。那麼他應該有……十八九歲了。”

徐磊計算無誤,唯一漏算的是,他不知道李洪義零碎的回憶,還停留在邵安初入王府那陣子;陰差陽錯中,反倒離真相越來越遠。

徐磊覺得他記憶恢複有望,又接著問道:“除了小男孩,你記憶裏還有沒有出現其他人?比如,你父母?”

“父母?”李洪義茫然的搖搖頭。

“或者你曾想起過什麼特殊的人、事、物?”

李洪義拍拍腦袋,皺著眉頭回憶,忽然想起了什麼,拍案叫道:“有,是一處地方。”

“是哪?”

李洪義指指腳下,“京城,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