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徐磊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為什麼李洪義要在京城貼告示尋親了。
的確,李洪義在金城時,時常夢回長安,隻可惜記憶中出現的場景十分模糊。直到他來到京城,看到巍峨的永勝大門,井然有序的朱雀大街,波光粼粼的流水,高聳如雲的山峰……這些景物與回憶中的景物緩緩重合,漸漸清晰;慢慢的,腦海中斷斷續續出現的場景一個個拚接起來,原來夢中的一角一隅,竟是長安!
不知怎的,徐磊忽然想起那段“京城”與“金城”惹起的恩怨,心道冥冥之中,或許真的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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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再次退回泰安二年,李洪義被打完板子之後。
雖說校尉沒有去觀刑,可耳朵卻是豎起來聽了全過程的。他沒聽見那人撕心裂肺的痛呼聲,心中對其的成見便消了幾分。此刻見識到他脊背上縱橫交錯的疤痕,更對其加了幾分敬意。
“扶他下去療傷。”校尉吩咐了一聲,立刻上來幾人要抬著洪義去軍醫處療傷。可李洪義拒絕了他們的好意,重傷之下仍能高高站起,一瘸一拐的忍痛前行。
軍醫營帳位於大營東南角,地處偏僻。平日裏這兒大多是一些傷病員,還有幾名軍醫在此救死扶傷。
校尉在帳外時,就聽見裏麵病人們低微的呻|吟聲。掀開門簾進去,從一群傷兵中細細巡視,便看見懶洋洋爬在榻上的李洪義。
校尉偷偷打量著李洪義,見他收起了張牙舞爪的爪子,像個懶貓一樣半眯著眼,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旁邊的病人聊著天。此刻他神情安適愜意,臉上沒有半分痛苦神色。若非看到他不小心觸到傷口時緊鎖的眉頭,誰能猜到他剛剛受過軍法?
“咳咳。”校尉幹咳一聲,漫不經心的走到李洪義麵前,裝作才發現他似的驚訝道,“咦,你在這兒?”
李洪義抬頭,一看是那個找碴的校尉,心情不爽,扭頭不理他。
校尉尷尬,揉揉鼻子開始沒話找話:“你……傷口還疼嗎?”
李洪義翻翻白眼,“廢話,你自己挨四十大板試試?”
“身上的傷疤是怎麼回事?你以前上過戰場?”
“不記得了。”李洪義沒好氣的答道。
“難道你真的失憶了?”
李洪義無比鄭重的點點頭。
見他這副凝重的表情,不似作假,校尉終於相信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你說你是金城人士,可你不是失憶了嗎,怎會記得自己祖籍?”
“那是我猜的。自我失憶後就一直呆在金城,應該算金城人士吧。”
校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金城,應該是在西北吧。”
“是。”李洪義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不明白為何對金城感興趣了。
校尉沉思半晌,忽然前言不搭後語的問道:“你知道永康二十年西北戰事嗎?”
李洪義當然是不知道的,他再次強調說:“我失憶了,怎麼可能知道?”
“據說那次與西甌的大戰,我軍雖說是勝了,卻是慘勝。很多人埋骨他鄉。這麼想來,你很有可能是西北的駐軍。”
這話引起了洪義的興趣,趕忙兩手撐床支起上身,而後卻聽他倒吸一口氣,原來是起身太急又扯痛傷口了。
見洪義臉色蒼白,吃痛不住,校尉略帶歉意的扶了他一把,讓他斜靠在床頭。
“你剛說,那個什麼西北什麼戰事的,是怎麼回事?”
“你是從哪個深山老林裏爬出來的,連這都不知道。”校尉一臉鄙視的嫌棄道, “即使失憶了,也該了解了解天下大事吧。”
李洪義一聽這話火冒三丈,不服氣的說:“誰說我沒了解天下大事?”
“那說來聽聽,最近幾年發生過何事?”
“嗯……就是……那個……”李洪義抓耳撓腮,飛快的尋找著他知道的大事,可哼哼唧唧半天也沒說過個所以然。
校尉兩眼彎彎,嘴角含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李洪義見狀氣的想要撲上去咬人,正生氣中,忽然他靈機一動,哈哈一笑道:“我想到一件天大的大事了,新皇登基。”
校尉:“……”
最後校尉給他大致回顧了下近幾年發生的大事,相當於上了堂時事政治課。雖然李洪義還是聽得雲裏霧裏的,但總算理清時間順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