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笨就笨唄,東山的阿寶也不聰明,可是天天樂樂和和的,仿佛天上的雲彩都是他家的。
想到這兒,小詞抿唇一笑,打算去溫泉邊捉弄捉弄那個聰明的天才。
她躡手躡腳地潛伏過去,計遙每天練完劍都要在溫泉裏洗澡,果然,今天也不例外。
她從樹上尋出一條綠色的小蛇,遠遠地往溫泉裏一擲,接著大喊一聲:“計遙,有蛇啊。”
計遙正在運氣,猛地從溫泉裏站起來,一陣手忙腳亂。小詞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計遙握著小蛇扔到草叢裏,冷冷地掃她一眼。小詞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上身卻是未著半縷。樹陰下光影班駁,他肌膚上的紋理修長而緊致,如一頭雪豹。胸膛上掛著水珠,如一塊溫潤的美玉上放了些許水晶,似有七彩的光晃了她的眼睛,她一下子笑不出來了,隻覺得臉上滾燙,心跳的又快又急,她轉頭就走,腳下的路有些恍惚,仿佛是踩在棉絮上,軟軟的無力。
計遙回到陶然居的時候臉色如常,小詞惴惴地偷看一眼,覺得他的目光格外冷冽。
她想了想,走到他麵前,給他道歉。
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粘粘的尾音,低著眉梢順和溫婉。劉海下的眼睛象溫泉邊的溪流一樣,清亮亮的看著他,似乎有討饒還有撒嬌。計遙從沒有聽過她這麼嬌糯的聲音,也從沒見過她這樣溫柔的神情,他唬了一跳,看著她有些異樣。漸漸心裏一軟,算了,她還是個小丫頭,不和她一般見識,何況,他也並沒有生氣。
小詞看著他神色回暖,而眼神也居然透著一股縱容和無奈,心裏的歡喜如初升的明月一般,在心裏鋪展開來一片玉色皎潔,就象是那一晚在屋頂的月光。
吃過晚飯,計遙躍上屋頂,躺下看著漫天如雨星辰,耳邊是清爽山風略帶野性。其實,這樣的日子也不錯,與世隔絕,小隱與林。少了紅塵騷擾,多了內心清淨,最是練功的好所在。他從懷裏掏出劍譜,就著月光慢慢翻著。這本劍法譜完全是他一個人摸索而練,時間一長,他有了小小的成就之心,他很想找個人切磋一下,看看他的劍法究竟怎樣。
可是在這裏,沒有對手,小詞對流光劍法看都不看一眼,師父也不讓她練,他隱隱有些遺憾,若是小詞也和他一起練習流光,兩人還能切磋切磋,可是她隻是跟著師父一起研究藥草。
劍法漸成,他心裏的孤獨更甚。他很期盼著能下山找一個人過招。他好象撿了個寶貝,卻不知道價錢,急著想找個人來鑒賞一下。
所以,一想到這些,他就有些鬱悶,沒有對手的寂寞讓他無比惆悵。他長歎一聲,驚起了樹梢的幾隻夜鳥。
夜鳥遠飛,他心意已決,江湖浩淼,他要一探浮沉。
雞叫三遍,他拿起鐵劍去了溪邊,一陣行雲流水的劍法施展開來,溪水中的水氣被劍氣激開,在他身側有如一團迷霧。
“計遙,師父找你。”小詞從陶然居跑上來,站在溪邊對他微笑。清晨的第一朵花開。
正好,他也有話要對師父說。他提了劍跟著小詞望陶然居而去。
山路不甚清晰,有隱隱的霧氣在流動,有時繞過她的腰間,象是一條玉帶,她好象快十七歲了吧?她的背影好象比以前多了點什麼,腰肢很軟,步子也很飄逸,如雲長發不再挽成兩個圓環,用一支白玉發簪盤起,發絲太軟,總有幾絲調皮地在她鬢角上飄來飄去。有好幾次,她挨的近了,飄到他的鼻子下,他連打幾個噴嚏,恨不得將它們一古腦一劍揮了,卻又忍住。其實,發絲在她臉頰上動來動去的很好看,合著她靈動的雙目。
一隻鷹從山澗飛過,他就勢收回不由自主的目光和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追隨著鷹的身影看向遠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