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如夢方醒,然後踏著厚厚的甲蟲群向我狂奔而來,幸而那些髏甲蟲不具智力,仍舊是驚慌茫然的狀態,即使被大牛踐踏仍不知反抗。我借機向四周望了一圈,發現木梯的頂端幽然亮著一道光柱,而一根直垂到地麵的登山繩被牢係在木梯頂部的木柱上。我暫時沒心思理會秦雅為什麼會出現,隻要能活命,管它為什麼。
借著照明彈殘留的一絲微光,落凡跟小伍子已經朝著登山繩跑去,她們的急智倒省了我不少力氣。大牛竭盡力氣,一口氣跑到我跟前,而那些髏甲蟲終有了反應,以泄洪之勢瘋狂湧向我倆,我知道這是能否活命的關鍵時刻了,抓緊喘著粗氣的大牛瘋也似的向著那根救命稻草跑去,懸在半空中的照明彈忽閃一下,就此熄滅。
昏暗裏,我看不清身後的情形,更不想去看,免得累及速度。不過從秦雅急切的催促聲中,我知道身後的髏甲蟲已經近在咫尺了。此時落凡跟小伍子已經跑至木梯下,開始沿著繩子向上爬去,我心裏稍鬆一口氣,隻要不是全軍覆沒就好。
忽然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腳後跟傳上來,“又他媽的是這招!”我心裏一緊,不由暗罵出來。我瞥見身側的大牛也是臉青唇白,麵露痛苦之色,看來也是吃了甲蟲的苦頭。
正值此生死懸於一線之際,身後一聲震耳欲聾的崩裂聲忽然襲至,我身體一顫,一顆心直沉下去,這定是下層的天然氣燃爆了。我急轉過身,見一道火光伴著濃煙從西北角上呼呼上竄,似火山噴薄般壯闊。大牛甫見此情況,竟癡楞在當場,而那些雄糾糾氣昂昂的髏甲蟲也似天塌了般,四處逃竄,有些甚至慌不擇路直接從我倆腳上爬過。
周側碎石的掉落聲不時傳來,我心知再耽擱下去,定會葬身於此,於是衝著大牛吼了一聲:“走!”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奔至登山繩之下,毫無停頓,便徒手沿著繩子上攀,絲毫不去理會身後愈演愈烈的轟隆聲。
當我跟大牛一身冷汗的重新爬回地下要塞時,脆弱的石層終沒承受住熱浪的衝擊,整間墓室轟然塌陷。其餘幾人駭然失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感覺腳下一震,接著整條要塞亦跟著晃了起來,眾人的臉色更加難看,這定是墓室的塌陷引發的連鎖反應,以至要塞也要跟著遭殃。
我們相視無語,旋踵便以近乎極限的速度死命沿著冗長的通道狂奔。
火焰呼嘯聲,碎石掉落聲,耳邊呼哧的風聲,所有一切在近一刻鍾的狂奔中歸於空寂。
此時夜星已逐漸隱去,幽暗的蒼穹一片慘白。
躺在出口旁枯黃的草地上,我再沒半分力氣爬起來。包括秦雅在內,我們五個就這樣靜靜躺在地上,深吸著這略帶濕潤的朝氣,腦中幾乎歸於空寂。
前一刻的驚天動地,生死相搏,我不願再回憶半分,隻覺那是一場夢,刺痛內心的一場夢。九死一生,靜靜感受著黎明朝露本是一件最為動人的事,但我卻提不起半點興趣,沈麟的生死未卜,前途迷蒙不清,怎教人不神傷?不知什麼原因,沈麟已深深融入到我的生命軌跡裏,甚至有一種說不清的糾纏感。
耳畔的呼吸聲此起彼伏,似在演奏一曲生命的交響曲,我雖已經恢複了一多半的體力,但也沒去破壞這一刻難得的安寧,閉目深深感受著黎明前的安詳。
我被一陣手法拙劣的搖晃震醒,原來自己竟在剛才極度鬆弛的狀態下睡著了,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出自大牛那丫之手。
“看你睡得這麼香,我們都不好意思叫你了。”一陣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一時錯愕,原來一向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秦雅也會拿別人開涮。
我用極誇張的姿勢伸了個懶腰,懶洋洋說道:“原來雅姐並不是表麵這麼冰冷的。”酣眠了一覺,腦袋裏清醒了許多,不知什麼原因,我心裏忽然產生一種模糊不清的感覺,那就是沈麟仍然活著,而且已經到了千裏之外。那是一種很模糊的感覺,雖然懸在心際裏若隱若現,但又卻像是現實般真切。所以我的心情也不由跟著開朗起來。
聞言不待秦雅說話,分外熱衷於這方麵事情的大牛便迫不及待道:“恩,不錯,原來雅姐溫柔起來更是美若天仙。”死裏逃生後,大牛顯然是有點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