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作者:李忠誠 張政勤
舉前賢之未及 啟後學於成規
在北京皇城地安門內鄧小平故居西側,有一個小四合院,人稱“景舜逸書藝館”。一進院,空氣中散發著紙墨的淡淡清香,書卷之氣迎麵撲來。四合院除了藝術館的職能外,還是青少年的書法培訓基地。不時有一些外國客人參觀到訪。日前,記者在會客室裏見到了身著便服、正在伏案審閱《書法禮儀學》大樣的景舜逸先生。提起書法,景先生顯得格外興奮,話題就從《書法禮儀學》談起。
景舜逸說,這本《書法禮儀學》是積四十餘年的書法學習、研究創作和書法教育之經驗,用五年時間撰寫完成的,近日即可出版。書法禮儀是書法文化的重要內容,書法和禮儀密不可分。禮儀溶於一筆一劃的書寫,體現在相合相讓的書法作品中。寫字者要有虔誠之心,誠惶誠恐地對待筆、墨、紙、硯及教材(碑帖)。寫字時要心靜氣順,不可由著自己的性子隨意寫。哪怕是最小的點畫,亦要精心擺放,更不要說立定主筆了。此為寫字之準則,亦有做人之道。
景舜逸說:“書法承載文明,昭示著禮儀。在一字中有筆法之禮儀,結構之禮儀,章法之禮儀。以《曹全碑》字為例:筆法之禮儀,點之粗處為主位,細處為從。橫之仰、俯中間處為主位,兩邊處為從,平筆處粗為主位,細處為從。波橫之雁尾處為主,起筆處為從。豎之粗處為主,細處為從。撇、捺之粗處為主,細處為從。折之方或圓轉處為主,起、收筆處為從。在結構之禮儀上,筆畫又常常作為一字之主筆。如‘穀’字的波橫,‘米’字的豎,‘少’字的撇,‘元’字的捺,‘司’字的折。左右結構字,如‘敏’字為左主偏,‘煌’字為右主旁。左中右結構字,如‘織’(織)字,中間者為正,為靜,為主,左右兩者為側,為動,為從。在通篇章法之禮儀上,正文為主,款題、鈐印為從。然正文字中又有主之主字,如第一行中的第一字為主。而在行距上,第一行又為數行之主行等等。此外,在隸、楷、行、草書字中,皆有圓方之筆。圓筆寓意著天,方筆寓意著地。弧形筆寓意著力量,曲形筆寓意著生命,飛白筆寓意著陽光。所以,習書者每寫一幅作品,都要竭盡全力。慎之又慎,自始至終,不改其誠意,是為禮之意。書法禮儀就是書法文化,就是書法規律、書法的辯證法和藝術美學體現在書法的結字、用筆和章法中。如結字中的避就爭讓、賓主、疏密、寬窄、高低;用筆中的縱橫收放、提按疾澀、粗細、剛柔、線條曲直;用墨的枯潤濃淡;章法的上俯下仰,左顧右盼;節奏的起伏跌宕、舒緩快慢等等,均為書法矛盾的對立統一規則。青少年學書法,不僅僅是學習技法,更要學習書法真諦,學習書法的禮儀,學會做人,擺正自己的位置,處理好周圍的關係。”。
景舜逸說,書法老師的教學和訓導,是來糾正約定俗成的習慣的。沒有字法,字則散亂,無規矩,人亦無禮。字的點畫,長短、粗細、俯仰、向背,如何辨別安置,如不以禮為準則,將無法判斷及定位。學者臨帖,應以一體一帖為準。一體一帖,就是習者要守一。沒有這個“一”作標準,就沒有字的點畫、結構、通篇章法之禮儀。
景先生對書道的闡述,讓人頓開茅塞。據了解,《書法禮儀學》這是我國第一部從書法禮儀的角度闡述漢字的書。景舜逸提出書法禮儀教育並為之踐行是一創舉。對此,北京大學教授、中國文化書院院長王守常先生書贈“舉前賢之未及 啟後學於成規”,以示勉勵。
當記者問到近年來培育青少年學書法的情況時,景舜逸說,當代國學大師、書壇泰鬥啟功對青少年學書法一向極為關心,啟老講:“隻要孩子寫的字,我都會一張一張地看,一字一字地讀。”有一次我帶一名小同學拜訪,啟老說:“現在都用電腦了,對青少年傳授書法藝術很重要,這是中華文化的教育,你做的好。”“對學生以鼓勵誇獎為主,要盡力找出他們身上的優點,加以稱讚。對講的內容要通俗易懂,批改作業,不要多改,要改重要之處。”對啟老的教誨,我都在教學上加以實踐,收效很大。為了鼓勵青少年學習書法,有時我也自掏腰包為孩子買獎品,以示鼓勵。
今人寫古文 當推景舜逸
景舜逸,原籍河北任丘,1959年生於北京,自幼酷愛書畫,師承著名書畫家那啟賢先生,後又跟啟功學字多年,對篆、隸、行、楷、草皆有涉獵,尤擅長石鼓文、鍾鼎文和甲骨文。多年來,他勤奮學習,虛心求教,博覽群書,心追手摹,視諸家碑為至寶,廣博古人名跡。為探求中國古代書法的優良傳統、中國古代美學風格和表現方式,他翻遍了北京大學圖書館、北京圖書館及首都圖書館。
1987年,28歲的景舜逸舉辦書畫展,導師那啟賢先生是啟功的弟子,為此,拜求啟功題寫展名,啟老欣然應諾。沒幾天,通知景舜逸取字。那天下午兩點,啟老的書房裏有四批客人,第二天還要到新加坡訪問。四批客人全部走後已是晚上六點。見麵後,啟老展紙題寫,並說,你是龍年辦展,特用一枚帶有雙龍圖案的名章蓋上。當景舜逸向那啟賢先生請教如何酬謝啟老時,那先生說:“不用了,他不會要的,你要加倍努力就可以了。”
1990年,31歲的景舜逸發表數千字的長篇論著——《石鼓文研究》。石鼓文是先秦刻在十麵鼓形石上論述遊獵盛況的文字,在我國書法藝術發展史上,承上啟下,書法藝術價值極高。清代康有為稱“石鼓既為中國第一文物,亦當為書家第一法則”,古今學者對這一寶物頂禮膜拜。古有虞世南、褚遂良、歐陽詢、張懷瓘、韓愈、蘇軾為之著文作歌;今有羅振玉、馬衡、馬舒倫、郭沫若、唐蘭、啟功為之考證、注釋。然而,對其年代、稱謂,摹寫差異則爭議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