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湯戈馬達暗暗盯著斐迪南的臉,看到似乎他似乎對自己的這個回答還算滿意,於是就謹慎的問:“那麼您是打算為女王陛下舉行這樣一場淨化了嗎?”
“是有這樣的想法,”斐迪南臉色沉沉的盯著湯戈馬達“聽我說牧師,發生了些意外,我必須讓胡安娜重新出現在人們麵前,但是你應該明白統治這個國家的依舊是,也隻能是我,所以我要你進行這樣一場淨化儀式,讓胡安娜得到眾人的寬恕,但是也必須讓人們知道她要為自己的過去接受懲罰。”
“這個懲罰就是女王必須公開確認您的攝政權,是嗎?”
雖然湯戈馬達已經顯得小心翼翼,可斐迪南聽著他的話還是暗暗皺起了眉頭。
雖然這個人和貢薩洛不同,但不知怎麼,斐迪南始終覺得這個牧師好像同樣並沒有真正從心底裏尊重自己。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湯戈馬達的宗教審判所在伊莎貝拉時代發揮的重要作用,在如今對他更加重要。
“去準備吧,需要多少錢盡管去拿。”
說到這斐迪南的臉色又是突然一沉。
他想起了亞曆山大六世。
那個被從梵蒂岡趕出來的流亡教皇現在正在塞維利亞攪風攪雨。
如果說之前因為亞曆山大六世的失勢已經不再注意他,現在斐迪南卻覺得自己當初真是又犯了個不小的錯誤。
亞曆山大六世或許已經失勢,但如果他宣布胡安娜的淨化儀式無效,必將給斐迪南帶來很大的麻煩。
那麼如果請求梵蒂岡承認這個淨化儀式呢?
這個念頭稍一閃過就被斐迪南自己拋開。
羅馬忒西亞公爵,是老羅維雷的女婿,而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是競選教皇最有力的人選之一。
斐迪南忽然發現雖然已經知道亞曆山大並不好對付,可自己似乎還是小看了對手。
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斐迪南突然發現這個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強勁對手,似乎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他耐心地編織他的大網,直到有一天看準了機會突然出現,給予對手致命一擊。
這讓斐迪南原本已經平靜的心情變得又焦躁起來,他甚至不客氣的向湯戈馬達揮揮手讓他離開,然後看著桌子上那些有關亞曆山大的一切呆呆的出著神。
一道閃電劃過,點了蠟燭的房間裏一片慘白,緊接著沉悶的雷聲滾滾而來。
斐迪南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陰沉的如同夜晚一樣的天空,一股難言的壓抑也漸漸的籠罩了心頭。
他現在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與葡萄牙的談判。
法國軍隊或許會利用納瓦拉繼續騷擾卡斯蒂利亞的北方,但是隨著與奧地利人的戰爭,法國人能投入到伊比利亞的軍隊畢竟不多。
那麼現在唯一能夠牽製自己的就是葡萄牙人。
之前他已經給了派往葡萄牙的使者很大的權力,務求與葡萄牙達成停火。
所以這一次即便不能完全達成目的,至少曼努埃爾應該是不會放過送到嘴邊兒的好處。
不,不能這麼樂觀,之前不是也認為很多事情是理所當然嗎?
如果再有什麼意外發生呢?
誰知道那個羅馬忒西亞公爵究竟準備了多少手段等著自己?
斐迪南突然發現他對以往原本十分得意的權術手段變得沒有自信了,這讓他不禁開始瞻前顧後起來。
又是一道閃電之後響起的雷鳴,整個院子在一刹那都變得雪亮雪亮的。
斐迪南似乎看到有個人順著花園的甬道冒雨跑來。
不知怎麼,他的心莫名其妙的跳了一下。
然後他慢慢轉過身,望著辦公室的門口。
過了一會兒,隨從出現在了門前。
“陛下,有來自馬德裏的使者請求覲見。”
斐迪南的心突的劇烈跳動了幾下,他之前一直期待著的一個消息終於有了結果。
走進來的是個全身泥糊糊的男人。
除了眼睛,他臉上髒得根本看不出本來麵目,雖然外頭下著雨,但他的嘴唇幹癟不停的舔著,當他走進來的時候斐迪南甚至注意到他的雙腿似乎在微微顫抖。
這是長時間騎馬造成的結果,很顯然這人一路從馬德裏跑來,路上甚至可能沒有停留。
斐迪南沒有急著先問話,而是擺手讓隨從給這人拿杯酒解解渴,然後這才開口問:“是誰派你來的?”
“是市長大人,馬德裏市長大人,”那人猛喝了幾口從裏麵的口袋裏拿出個封得很嚴實的信封“都在這上麵了,陛下。”
斐迪南壓抑住心頭的激動扯開嚴嚴實實的外皮,從裏麵拿出封沒有封上的紙。
信的外麵蓋著馬德裏市長的徽章,打開信來,上麵隻有短短的一句話。
“羅馬忒西亞公爵於7月24日由貢薩洛·德·科爾多瓦迎接入城,馬德裏人沒有抵抗。”
看到這句話,斐迪南瞬間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