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稍稍放了下心,他知道既然自己的使者還沒有被驅除出境,那就說明事情還沒有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且以他對安德萊斯·羅格的了解,那個小醜也不會那麼輕易善罷甘休。
隻是,納瓦拉怎麼會和瓦拉幾亞勾搭到一起去了。
更重要的是,瓦拉幾亞女大公又怎麼會和那個羅馬忒西亞公爵生了猴子?!
這麼想著,斐迪南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匆匆穿過房間來到自己的辦公室翻出之前馬克西米安給他的來信,看著上麵的內容,一陣莫名的涼意突然從他的後背上升了起來。
瓦拉幾亞與波西米亞,羅馬忒西亞和西西裏,法國、葡萄牙與納瓦拉,一張無形的大網在這一刻終於出現在斐迪南心頭。
讓他感到不安的是,這張如同鋪天蓋地般的大網網住的除了卡斯蒂利亞,還有阿拉貢,甚至是奧地利。
到了這時斐迪南重新再看馬克西姆安的來信,他似乎從中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那個人想幹什麼,他想讓整個歐洲都匍匐在他的腳下嗎。”
斐迪南喃喃自語著,然後他又開始翻動其他的各種信件和各地之前送來的那些當時看著關係不大,甚至毫無關係的東西,現在看來卻有著種種千絲萬縷聯係的報告。
很多事情一旦聯係起來,就會發現背後有著令人驚訝的真相,即便這些真相或許並不是事實,但已經足以能夠讓人無比驚訝。
雖然一位卡斯蒂利亞王子的出現難免破壞了斐迪南的計劃,但他一直覺得亞曆山大不會給他造成太大威脅。
因為不論是感剛剛統一的西西裏還是羅馬忒西亞都還太嫩了點,根本無法和有著悠久曆史傳統的卡斯蒂利亞和阿拉貢王國相比。
即便據說他們很有錢,但很多時候金錢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至少那兩個國家沒有強大的同盟作為依靠,而且他們的王室你自己相比還是太年輕了些,無論是貴族還是民眾更多的是因為他們個人的聲望才效忠跟隨。
所以在斐迪南看來,隻要給他一個機會在戰場上狠狠教訓那對不知厲害的兄妹,一個近乎決定性的慘敗,足以動搖他們並不穩固的統治。
斐迪南的想法不可謂不對,曆史上多少新興力量正是因為這種種原因導致了挑戰舊有勢力的道路上。
斐迪南並不認為那對兄妹是個例外。
可是現在他卻不敢這麼肯定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事先預謀呢?
如果曼努埃爾與亞曆山大還有著他猜想不到的交易呢?
如果法國人在意大利與奧地利的戰爭是早就策劃好著呢?
這一連串的想法讓斐迪南開始擔憂起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件蠢事。
作為卡斯蒂利亞女王,胡安娜擁有這眾所周知的合法地位,而他作為胡安娜的父親,卻因為身為阿拉貢國王身份敏感。
但是隻要他是胡安娜的父親,他就可以通過女兒統治卡斯蒂利亞。
這或許的確有些麻煩,但在這個時候卻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他卻做了件十分愚蠢的事情,對權力的貪婪讓他不滿足於隻是做一個無冕之王。
即便知道一生也不可能加冕卡斯蒂利亞的王冠,可他還是被單獨坐在寶座上的美景迷惑了。
斐迪南並不是個喜歡把過錯推卸給別人的人。
和那些喜歡把鍋甩給大臣,情婦,甚至是百姓,時不時還會喊出“誰誰誤我”的君主比起來,他更願意從自身尋找錯誤的原因。
所以他沒有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一切都是托馬斯·湯戈馬達的錯,雖然如果需要他也可以毫不猶豫的把那個牧師當成替罪羊,可在內心裏他卻不會真的認為一切都是別人的錯。
“也許我該讓這一切盡快結束。”斐迪南來回轉著圈子,他的手時不時的敲打一下身邊的桌麵,然後又繼續來回轉悠著。
終於他停下來向外麵的仆人下令:“去把湯戈馬達牧師請來,要他快些,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
說完,他又繼續在房間裏轉開圈子,不過這一次的腳步沉穩了不少。
湯戈馬達來得很快,他身上的法袍還在滴水,腳下一路在地板上留下了一灘灘的水漬。
看到牧師,斐迪南稍稍鬆了口氣。
他已經從之前的震驚中慢慢冷靜下來,雖然眼前看上去形勢不妙,但他覺得並非不能改變。
而這改變的關鍵就是胡安娜。
“告訴我,如果我要為胡安娜進行一次公開贖罪祈禱,教會是否可以證明她已經得到了淨化和救贖?”
斐迪南的目光深邃而又陰沉,那神色似乎在警告著湯戈馬達回答的時候一定要想好再說。
湯戈馬達明顯察覺到了斐迪南話中透著警告的意味,他有些詫異的看向斐迪南,因為一時間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所以隻能小心翼翼的回答說:“當然陛下,君主是天生受到上帝庇護的,就如同您和伊莎貝拉女王陛下,胡安娜陛下同樣有著這樣的恩典。”
說到這兒他看了眼斐迪南,又似是漫不經心的說了句:“當然,這些恩典也同樣來自您,畢竟上帝通過您賦予了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