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加泰羅尼亞傭兵是很受歡迎的,因為這份產業十分興旺,他們甚至在瓦倫西亞有自己專門的傭兵公會,一些腰包很鼓的商人們成為了加泰羅尼亞傭兵的代理人,其中有些財大氣粗的幹脆建立起來了一個個規模大小不一的傭兵商會。
“東印度公司”,這是個在伊比利亞還算陌生的名字,這個公司除了在裏斯本已經是人盡皆知,至少如今在伊比利亞半島的其他地方還沒什麼名氣。
“東印度公司瓦倫西亞辦事處”坐落在馬克尼尼廣場東北角的街邊,正麵對著廣場的門麵是一座很有些氣勢3層樓房,而這座公司經營的其中一個項目就是著名的傭兵業務。
這甚至是該公司的一大重要經濟來源。
堤埃戈平時大部分時間就在這裏,而他的住所就在三樓的一角。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了,除了之前曾經匆匆的趕回巴裏阿裏看了看妻子和孩子之外,他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這裏。
堤埃戈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如今的角色了,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一個因為擁有眾多財富以至在瓦倫西亞甚至是薩拉戈薩也有著影響的人,不過他也是個間諜,一個隨時在暗中試圖破壞阿拉貢王國秩序的人。
他發現自己其實很喜歡這個身份,這讓他感到冒險而又刺激,另外這些危險的工作讓他接觸到了以往從未接觸過的東西,這讓他有時候回憶起當初隻為了養家糊口而奔波勞碌的生活就覺得之前那幾十年真的是在浪費生命。
堤埃戈站在窗子前看著下麵忙忙碌碌的一群工人,他們正在把一堆用大理石雕刻的字母試圖拚湊起來,等到完工之後,這些字母就會拚湊成“東印度公司瓦倫西亞辦事處”這個大得即便是在馬可尼尼廣場對麵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招牌。
這大概是瓦倫西亞最特別的一塊招牌了,堤埃戈相信這一定能引來更多的客戶。
一輛穿過廣場緩緩駛來的馬車引起了堤埃戈的注意,看到從停在門口的馬車上下來似乎有些步履蹣跚的那個人,堤埃戈微微蹩了下眉頭。
看著那人消失在下麵門廊的死角裏,堤埃戈轉過身望向門口,沒過多久緊閉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請進。”
房門打開,臉上帶著個銀色麵具的諾爾梅齊走了進來,他的手裏拄著個同樣包裹著銀飾的拐杖,從拐杖的杖頭戳在地麵上發出的悶悶聲音可以聽出來,使用它的人是有多麼用力的把全身力量都壓在了上麵。
一走進房間,諾爾梅齊就立刻癱坐在一旁的椅子裏,他大口喘著氣,然後用有些顫抖的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打開瓶塞往自己的身上撒了些裏麵的香水。
“我討厭夏天,這會讓我聞起來就好像是垃圾堆裏最糟糕的那一坨,”諾爾梅齊氣喘籲籲的說,看著堤埃戈打量過來的眼神,他隨意的擺擺手“我看上去有那麼糟糕嗎?”
“更加糟糕我的朋友,”堤埃戈坐下來看著諾爾梅齊“告訴我你來做什麼,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那個摩爾人不會打發你來瓦倫西亞,特別是你現在看起來真是糟的可以。”
諾爾梅齊又擺擺手,他掏出塊手帕輕輕擦了擦麵具下麵那可怖傷痕溢出的濃水,看著上麵那惡心的痕跡他歎了口氣把手帕扔到了地上。
然後他雙手用力拄著手裏的銀質手杖,用一種即便是帶著副半邊麵具也依舊可以讓人看出透著得意的神情望著堤埃戈,然後他緩慢卻有力的說:“我做到了。”
堤埃戈的心劇烈的蹦了一下!
那一刹那他覺得從心髒的部位先是一緊,隨即全身冰涼!
“你說什麼?”他用自己都覺得有些顫抖的聲音問了句。
“我說,我做到了。”
諾爾梅齊擺動了下握著手杖杖頭的手,然後他又立刻從口袋裏拿出塊手帕用力堵在嘴上一陣劇烈咳嗽。
“我覺得自己好像在發燒,”諾爾梅齊說著試圖站起來,卻又一個趔趄摔倒在椅子裏,看著快步走過來低頭看著他的堤埃戈,他抬著頭勉強笑了笑“所以,我大概可以滿足了。”
堤埃戈輕輕點著頭,他知道諾爾梅齊在說什麼,對斐迪南背叛的憤怒讓諾爾梅齊選擇了一條複仇之路,現在這條路他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而他的生命也同樣已經走到了盡頭。
“相信我,”諾爾梅齊用力抓住堤埃戈的衣袖讓他靠近自己“巴裏亞多裏德的宮廷很快就會陷入一片混亂,斐迪南的野心會讓他和伊莎貝拉反目,這是我做的,是我一個人做到的,現在我已經複仇了。”
說著,諾爾梅齊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堤埃戈立刻大聲叫來仆人照顧諾爾梅齊,看著被攙扶著走出房間的那個人的背影,堤埃戈迅速走到桌邊拿起筆來。
雖然知道烏利烏肯定已經把這件事情寫信報告給了亞曆山大,不過他還是決定盡快給公爵寫信。
“大人,大概你已經知道在巴利亞多利德發生的事情,正如您計劃的那樣,飛利浦已經成功的傳染上了那種注定不可能被治愈的可怕疾病,這讓局勢發生了巨大變化,在此之前按照您的安排,瑪利亞·德·盧納夫人已經在薩拉戈薩宮廷裏製造了很多對貢薩洛不利的傳言,相信斐迪南對此不會視而不見,而現在教皇也已經回到了瓦倫西亞,接下來該怎麼做請您盡快作出安排……”
在用密語寫好這封信之後,堤埃戈走到窗邊做了個手勢,一個正在幹活的工人立刻開始漫不經心的走了進來。
“立刻把這封信送出去,”堤埃戈吩咐那個工人“這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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