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已經沒有尊敬與謹慎,有的隻是輕蔑和嘲笑。
一位即便是到了如此地步也依舊不肯放下所謂尊嚴的公主或許還不會讓人輕視,但是在試圖保持最後尊嚴的同時卻又不得不讓自己屈服在別人的威嚴之下苟且乞活,就會讓即便是她身邊的人也從心底裏鄙視。
侍女披上了厚實的鬥篷出了修道院,她要去聖若熱城堡裏為胡安娜準備晚餐,同時也要向在那裏的官員報告關於女主人最近的動向。
侍女並不認為這是陪伴,畢竟當這麼多年後連之前宣誓向她效忠,自願放棄了伊莎貝拉許諾的的權力地位的那些忠誠的跟隨者都已經紛紛離開她,侍女並不認為自己這個隻是因為家族祖輩世代跟隨胡安娜的家族的小小侍女,就一定有義務必須一直效忠她。
侍女沿著女修道院通往城堡方向的街道走去,這條路雖然不是很遠可也並不近,再加上要準備的各種食物,相信回來的時候應該已經很晚了。
而且侍女也並不認為自己就應該那麼幹巴巴的等著把食物帶回去,她已經盤算好趁著這個機會先在外麵把自己的肚子填飽再說。
這麼想著,她的腳下就不由加快了步伐,在和一個迎麵而來看上去像個水手的裏斯本人擦肩而過時,她甚至開始小跑了起來。
那個和侍女交錯而過的水手好像有點詫異的看著快步遠去的侍女,然後他好像有點茫然的搖搖頭走進了一條小巷。
隻是當這個人剛一走進去也突然加快了步伐,在穿過小巷到了另一條街上後,這個水手來到了一輛封閉得頗為嚴實的馬車前低聲報告:“大人,那個女人已經離開了。”
“哦,”亞曆山大簡短的回應聲從馬車裏傳來,然後他就一敲車壁告訴車夫“那我們快點走吧。”
馬車立刻沿著街道向前駛去,在拐了個彎後在距離感恩瑪利亞女修院不遠的一棟不起眼的房子前停了下來。
亞曆山大從馬車裏走了下來,不過這個時候他看上去更像個普通商人,或許是因為天氣寒冷,他把帽子壓得很低,而跟在他身後的同伴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打扮。
“這有些瘋狂。”唐·安東尼奧不安的說,他真沒有想到隻是被亞曆山大邀請來海邊來看一下那些下水的海船,結果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一想到自己要見的人,唐·安東尼奧忽然覺得也許當初自己選擇和這個公爵合作是個錯誤。
“可是您並不真的反對不是嗎,”走在前麵的亞曆山大進門後摘下帽子,看著似乎一臉無奈的唐·安東尼奧,他隻是笑笑並不繼續解釋什麼,因為他知道其實這完全沒有必要。
“公爵你知道我也許有一天會見那位夫人,但是卻不應該是現在,”唐·安東尼奧雖然聲調不快,可他腳下卻沒有停頓的跟著亞曆山大一起上了樓,隻是當他們站在一個房間緊閉的門外時,他停下來說“你很清楚我希望葡萄牙能在爭奪新航向的競爭中獲勝,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我想給自己招來禍事,可是你卻直接把我牽扯進了一個大麻煩當中,另外我也不能不好奇,你怎麼就能肯定我不會離開這裏之後就向王後告密呢?”
聽著唐·安東尼奧隱約透出的威脅,亞曆山大不以為意的露出了笑容。
對他來說西印度公司固然是在葡萄牙貴族和商人中招攬資金開辟新大陸的工具,可何嚐又不是暗暗召集那些對瑪利亞心存不滿的反對者的掩護。
至少眼前的唐·安東尼奧就是其中一個。
“尊敬的唐·安東尼奧,你覺得我會早毫無把握的時候冒險嗎,相信我,我既然能把你帶來,就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亞曆山大一邊看著唐·安東尼奧回答,一邊順手推開了管著的房門。
房間裏,一身修女打扮的胡安娜站在房間中央,神態莊嚴。
看到胡安娜,唐·安東尼奧稍微沉默,然後躬身行禮:“殿下,請允許我向您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