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不情願,可索菲婭還是點點頭,她向站在一邊的侍女擺擺手,示意她過來幫著自己卸下盔甲。
“還有個消息,”博德佩德覺得應該盡量讓公主知道都發生了什麼,這樣才可以讓她明白事情有多嚴重“伯爵的妹妹也在河對岸。”
手指已經搭在盔甲搭扣上的索菲婭瞬間一愕,她以一種看上去就透著有點執拗的樣子動了下脖子,這樣看上去她的頭就微微向旁邊一歪。
如果是很了解索菲婭的人,譬如亞曆山大,這時候就會已經知道她這個動作預示著什麼,可惜博德佩德卻並不明白這個動作的含義。
所以希臘人繼續說:“伯爵的妹妹,也就是那不勒斯的科森察伯爵小姐,正和大公一起與奧斯曼人交戰,據說伯爵已經派人去和她聯係,不過因為現在對岸形勢複雜,暫時還沒有關於他們的消息。”
索菲婭的脖子又動了動,這次她的頭倒是擺正了,不過卻直直的看上有些僵硬。
她揮手阻止了侍女繼續為她解開盔甲,在一陣叮呤咣啷的聲響中大步走回到椅子前坐下來,然後雙眼又一次微微眯起,不過這次卻是再無笑意。
然後她拿起書寫板,用盡力氣把鵝毛筆的筆尖戳得東倒西歪的狠狠寫下了一個詞:“Ν?η!”
看著那把木頭書寫板都戳得凹凸不平的醜陋字跡,博德佩德一時間滿臉茫然,不知就裏。
亞曆山大並不知道因為老希臘人因為一句話給他找了多少麻煩,他這個時候正焦急的等待著來自河對岸的報告。
席素穀的可怕他是知道的,可以說席素穀是迄今為止與他交手的敵人當中最難對付的一個,甚至仔細回憶就會發現,實際上兩人的數度交鋒亞曆山大都隱約落在下風,甚至曾經幾次他都險些慘敗於那個奧斯曼將軍的手下。
采佩斯遭遇這樣的一個敵人,相信他肯定不輕鬆。
可這並不是亞曆山大真正擔心的,對他來說采佩斯的勝負並不重要,甚至布加勒斯特是否能夠守住都不是關鍵。
從確定蘇丹的確出了意外那一刻起,亞曆山大就知道這場戰爭即將結束了,那麼接下來他隻要保護好索菲婭,然後接著來自馬克西米安皇帝的威脅從拉迪斯拉斯二世嘴裏搶過那塊叫大銅礦的肥肉就可以了。
可是現在,箬莎的突然出現讓亞曆山大原本的鎮定立刻不翼而飛,一想到箬莎就在河對岸,他的心立刻緊緊揪了起來。
亞曆山大並不看好采佩斯,雖然有個大名鼎鼎,甚至曾經把蘇丹的軍隊打得落花流水的爹,可這並不意味著采佩斯自己就是一個能征慣戰的將領。
相反,在亞曆山大看來,采佩斯或許是個很圓滑的政客,卻未必是個真正的將領,這從他雖然在被支援登布維察時候靈機一動的從奧斯曼人的包圍中擺脫出來,卻沒有能準確的把握機會對實施合圍的布加勒斯特人進行打擊就可以看出來。
在亞曆山大看來,采佩斯當時顯然是被不妙的處境嚇住了,他試圖從河東岸迂回布加勒斯特城南的舉動,不論怎麼看都更多的是在躲避與奧斯曼人的戰鬥。
亞曆山大知道自己也許是對這個人有些吹毛求疵了,可他因為與席素穀的數次交鋒,使得他對那個奧斯曼將領的印象異常深刻。
同時因為對席素穀辛辣的用兵手段更是早有領教,所以他就更不看好采佩斯。
箬莎現在和采佩斯在一起,這讓亞曆山大不能不感到擔心。
他立刻派人去找貢帕蒂,同時在心裏暗暗祈禱采佩斯能多堅持一段時間。
貢帕蒂自從在沼澤地戰鬥中再次丟了所有火炮之後,就認定布加勒斯特是他的傷心地。
如果不是我叫尼古拉·喬·馬切尼的同鄉時不時的開導他,也許他就整天用酒給自己解除煩惱了。
馬切尼如今還是比薩團第二大隊的隊官,不過很多時候他是呆在亞曆山大身邊,比薩人都很高興自己的隊官十分有出息,因為有傳言說伯爵有可能會把馬切尼調到身邊重用。
這讓比薩人覺得馬切尼給他們長了臉。
亞曆山大的命令傳到的時候,馬切尼正用認真的為貢帕蒂計算火炮的命中率,因為按照他的說法,火炮是否能最大程度的擊中目標,並非完全依靠炮手的經驗。
“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我們要做的就是怎麼讓運氣更多一點。”這是馬切尼對為什麼要計算命中率的解釋,同時他還把這種效率學推廣到了整個比薩第二大隊,按照他的說法就是“如果我們不論做什麼總是能比敵人更快些,那麼我們就能離勝利更近些而離死亡更遠些。”
亞曆山大給貢帕蒂的任務很簡單,要他盡快渡河到對岸聯係上箬莎,要是能把她帶過河當然最好,如果見到箬莎的時候局勢不妙,亞曆山大吩咐貢帕蒂一定要和那些采佩斯軍中的希臘人取得聯係,要他們務必要保護箬莎脫離戰場。
“逃到哪去都可以,隻要能活下來就行。”
亞曆山大憂心忡忡,他擔心采佩斯會為了他個人的名聲不惜一切,如果那樣談判固然可能會因為這個意外出現變故,甚至箬莎都可能會因此遭遇危險。
貢帕蒂感到有些意外,說起來他從沒見過亞曆山大這種樣子,看上去他不但很不安,甚至可以說有些驚慌,當說到要他無論如何都必須保護箬莎的安全時,亞曆山大的聲音很低,那種語氣聽上去不像是命令和叮囑更像是在請求。
伯爵和他的妹妹感情一定很好,這是貢帕蒂唯一能用來解釋亞曆山大這種異樣神情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