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段時間的普拉托,每天隻有三件事,吃飯,睡覺,挨索菲婭的追打。
這種苦日子隨著一個獵衛兵的到來終於結束了,普拉托覺得從沒像現在這樣渴望能為伯爵大人辦差的,所以雖然聽說奧斯曼人已經出現在近郊,可他還是很爽快的出城,騎著驢沿著城郊小路趕往四分之一法裏外的堡壘去見亞曆山大。
普拉托的到來讓亞曆山大欣喜,雖然覺得他的樣子看上去有點頹廢,不過卻也沒怎麼在意,然後不等倒黴的商人向他訴苦,亞曆山大就給了普拉托一個意外的“驚喜”。
“等等大人,您是要我去見誰?”
普拉托愣愣的看著亞曆山大,這時候他心裏想的是“是不是應該回城裏去,繼續過吃飯,睡覺,挨挨打的好日子”。
“普拉托你是個商人,奧斯曼人不會限製你的行動,而且你不是已經在他們那邊交到了個朋友嗎,”亞曆山大攬著普拉托的肩膀在堡壘上慢慢走著,聽著遠處正在修建營地的奧斯曼軍隊那邊傳來的喧囂吵鬧,亞曆山大安慰著滿臉驚容的商人“我現在需要你去見赫爾瓦公爵,把我的意圖轉告給他,另外還有個人你要去見見,就是你之前新交的那個奧斯曼朋友,我有一封信要你帶給他。”
普拉托用力動了動喉嚨,他想要爭論一下,可看看亞曆山大望著他的眼神卻又一下子沒了勇氣,不過就在他開始琢磨是不是答應下來之後立刻找機會開溜後,亞曆山大湊過來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句話,普拉托原本發灰的臉上瞬間變得紅光滿麵意氣風發起來。
“大人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把事情辦好的。”
普拉托幾乎是攥著拳頭向亞曆山大下的保證,甚至當他離開時嘴裏都還在不停的嘮嘮叨叨,隻是即便旁人聽懂了也不知道他那“份額……定價權啊……大銅礦啊……”的究竟在嘮叨些什麼。
打發走了普拉托,亞曆山大又派人給城裏送了一封信,而這次的收信人則是布加勒斯特牧首。
早年正教與公教最終正式決裂後,在正教影響的基督世界範圍內曾有五大牧首區,其中如同公教以羅馬主教為最高公教領袖一樣,君士坦丁堡大牧首被視為是正教最高牧首。
但是隨著東方領地的紛紛陷落,正教牧首區早已經名存實亡,而君士坦丁堡的失陷,讓正教一下子失去了最高牧首這頂桂冠。
如今的正教世界裏,所有教區牧首都無法自稱是最高牧首,卻又都窺伺著這個令他們垂涎的稱號,隻是不論是巴爾幹的布加勒斯特牧首,還是遠在東方羅斯的莫斯科牧首,或是到了如今也隻剩下虛名的東方各教區牧首,都知道要想獲得這個最高牧師的稱號是異常困難的。
布加勒斯特牧首是有野心的,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望獲得這個稱號,這是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以最高牧首的名義向各地的正教徒發起號召,保衛布加勒斯特這座城市。
牧首很清楚,在奧斯曼人的大兵壓境下,如果沒有這樣的名義他是無法發動一場聖戰的,而是否能成為最高牧首,就成了關乎布加勒斯特和整個巴爾幹地區命運的關鍵。
所以當他接到亞曆山大派人給他送來的密信時,牧首看著上麵的內容不禁猶豫忐忑,雖然之前已經和亞曆山大有了協議,可當真的要麵臨選擇時他又因為擔心有些躊躇難定。
那封信已經被他燒毀,不過信裏的內容卻在牧首的心裏不住浮現。
“……尊敬的牧首大人,相信您也一定知道我提出的建議有著多麼重大的意義,這對您或是我都是很重要的,一段能夠得到您祝福的神聖婚姻會成為對我們大家都有利的開始,布加勒斯特同樣需要這樣一件好事,而希臘公主的號召力對您本人也是十分重要的……”
牧首反複捉摸著信裏的內容,他承認自己的確被打動了,不是因為一樁婚姻對布加勒斯特的好處,而是因為希臘公主身份的影響。
巴爾幹的貴族們之間有的不止是矛盾而是十分強烈的衝突,有些更是有著世代仇怨的敵人,哪怕是麵對奧斯曼的入侵不得不臨時團結起來,可他們依舊不會變成真正的戰友,而拉迪斯拉斯二世更多的隻會為他的波西米亞和匈牙利的利益著想。
對這些幾乎所有人都是心裏清楚的,所以在這個時候希臘公主的身份就成了聯係所有人的一根不可忽視的紐帶。
希臘公主的身份在這個時候就顯得異乎尋常的重要,而如果能為公主一場原本可能有著爭議的婚姻找到合法的證據,甚而能成為這場婚姻的證明人和給予其教義釋理上的祝福,那麼這不但能夠得到來自公主本人和蒙蒂納伯爵的友誼,更能夠凸顯出予以這個祝福的人的特殊地位。
這讓牧首想起了利奧八世為查理曼大帝加冕的往事。
正是那次幾乎完全是教皇靈機一動即興發揮的加冕,讓公教教會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說在此之前教會還是君主麵前的一條狗,那麼在利奧八世加冕之後,這條狗不但已經徹底擺脫了國王的束縛,甚至還成為了令世俗的君主們不得不認真對待的一個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