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寒疾步走在(春)院的曲徑上,在主廂房停下,輕叩房門,“老爺,奴婢翠寒。”
房內,喬老爺正在與媚娘調笑,忽聽得“叩叩”的敲門聲,和翠寒的聲音,便理了理衣裳,“進來。”
翠寒推開房門,緩步移到屏風前停下,半弓著身子,道:
“老爺,芸夫人生了一個小姐。”
“什麼?!居然是個女兒?有什麼用處!還不如早早扔了好!”喬老爺火了,居然連個兒子也生不出來,沒用的女人。女兒要來幹嘛,賠錢貨一個!
“老爺別氣啊,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啊~”媚娘找準時機安撫著喬老爺。
一個女人,在這個喬家大院裏要存活,就要有手段,能抓住男人的心!溫柔這個利器是最好不過的了。
媚娘似乎是在安慰喬老爺,然,實在火上澆油。不過,是貶低芸夫人在老爺心裏的地位,讓自己在喬老爺心裏留下一個溫柔性感,善解人意的印象罷了。
“還是你好啊。”喬老爺撫摸著媚娘放在他肩上的玉手。
“老爺,那,芸夫人如何處置?”翠寒問道。心裏有絲絲不舍,是不舍誰呐?
“罷了罷了,隨她吧,就那個賠錢貨名字也就隨她取了。去吧。”
喬老爺不耐煩的揮著手。
“奴婢知曉。”匆匆退出廂房,輕合上門。翠寒靠著木門呼出了一口濁氣,
身體好累,剛剛是在緊張嗎?為那個嬰孩緊張。。。還好,還好,還…好…,那孩子還活著。
翠寒走到欄杆旁,從那裏望著天空。淺藍的廣闊,純白的悠閑,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像它們一樣呢?無拘無束,隨心隨意,不必為下刻的存活而事事算計,時時警惕。
在這個喬家大院裏,無數人在窺欲著這個總管的位置,無數人想要打通自己來獲得利益,無數人都在為他們自己謀劃前程……好累了,真的,累的徹底了。
“不要窺欲總管這個位置。”
“不要在這個大院裏輕易相信任何人。”
“我已經很累了,不希望你也一樣。”
前任總管在死之前常常是這麼告訴她,當時她隻當耳旁之風,何曾記在心上,況且她的要強總管又不是不知道。
總管,我,明白了……
綠塘搖灩接星津,軋軋蘭橈入白蘋。應為洛神波上襪,至今蓮蕊有香塵。
荷花池畔,翠寒又買氣她的步子走向(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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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悠悠歎緣斷,鏡花殘殘悲雁鳴。一腔愁怨與誰訴,白雲千載代傳情。
芸如苦笑著,纖指捏著木梳,一遍一遍地理著頭發。青絲未白,容顏未老,奈何君厭,一去鮮有返。
世間男子皆是如此薄幸?貪心厭舊,三妻四妾,花天酒地不為過。女子卻隻在那一方天地之間,禁錮如籠中之鳥。
罷了罷了,現在總算有了可在這世間存活的牽掛。
芸如眼底的哀傷轉為初為母親的欣喜。
不遠處,一名女嬰安靜地在軟榻裏睡覺。淺淺的呼吸,使她嬌小的的身軀一起一伏的,好生可人的孩兒!
“婢女翠寒求見。”翠寒那清冷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來。
“進來吧,不必客氣。”芸如放下木梳,笑看著翠寒從門外走進來。
“老爺讓您自己給小姐取名便是。”翠寒開門見山的說道,末了,又加上一句,“夫人請吧。”
不是早就想到了麼?為何還是這麼心傷?若不是已將木梳放下,說不定會掉落在地吧。
芸如笑了笑,隨他去吧。
“就叫天心吧。”芸如望向窗外,粉唇微啟,“無論是不是任何人都在意她,她都是我寶貝,我的天心。翠寒,你覺得如何?”
“翠寒,無異議。”翠寒低眉順眼的回答。天心嗎?她,會好的,一切都會,也許吧。。。
“翠寒,你喜歡天心吧?”芸如輕輕柔柔的聲音傳來,“我看得出來。”
翠寒身軀一震,“有誰見到小姐不會心生歡喜呢?”
“放心,我沒什麼惡意。”芸如說,“我隻是想說,如果我那天有了意外,請你幫我照顧她,可以嗎?我就這個請求罷了。”
“奴婢知道。倘如夫人有意外,我會用自己的生命,心血,來照顧小小姐的。”
——在這個喬家大院中,無論是誰都會留條後路吧。
——那麼,夫人,天心就讓我來撫養吧。
——隻要,您,一遇不測。。。
——不測,隨時都是不測,我躲得過一時,卻不知是否能躲過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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