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很久很久以前(3 / 3)

這真的是一場陰謀!

我站在南天門外,看著底下的花花世界,我在想,有沒有一種溫柔地殺死神的方法!

安排個任務!月老當時說得那麼輕巧。

那叫什麼任務!撮合一對原本是可以圓圓滿滿地結婚生子的兩個男人。如此耽美(此詞原見於日本,原意類似追求唯美主義,後為狹義地被引用為沉浸在同性之愛的禁忌美好中,兼具動詞、名詞、形容詞詞性)的任務,我真的不能不去懷疑站在我身邊的同人男(同人,意指是由原文引出的故事,後被狹義地引用為原文引出的同性戀故事,也一說是同性戀文化愛好者;同人男,也就是看這類同人故事的人,沉迷在耽美中的男人,其數量遠少於同人女,且行蹤詭秘,是不太常見的變態)。

不過算了,那就完不成吧。

反正我也不想回來了。

不過有些話還是要問的,“月老,你發誓,你真的沒有搞鬼?”

他笑著看著我,攤開雙手,“你要我向哪個神發誓?”

可以了,完全可以確認,此神就是罪魁禍首。

然後,第一兆次地和自己說,我才是壞人。

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月老,你真的沒有必要和我一起下凡。”

他捧起我的臉,貌似深情款款地說,“可你是我的責任。”

可你是我的災難,隱忍著不去毆打這個陰險卑鄙的神,沉痛地認罪:“月老,是我錯了,你就放過我吧!你看我連人都肯做了,要知道我原來是多少鄙視他們的。”

他疑惑地搖頭,依舊是微笑,“紅娘,你在說什麼?”

還是那樣深情款款地握著我的手,如果馬賽克掉我那張猙獰的臉,這實在是一場詭異的瓊瑤連續劇場麵。

天哪!

“月老,你知不知道,我申請離職、調職、辭職已經有多少個年了嗎?我的申請書疊起來已經可以從地上堆到天上了,你真的就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毀掉王母的生日,還要把責任推到你身上的原因嗎?”

哪怕是一條狗,都該明白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討厭他啊。

他點了點頭,“紅娘,時間到了,我們去人間吧。”

然後拉著我的手,就這樣跳了下來。

是我錯了,我忘了,我是真的忘了,這樣的話我和他說我了太多次,多到我連自己都不太記得數目。

他一直都是這樣,從來就好象根本沒有聽到我說了什麼。

墜落時,我看到月老,依舊是那樣地握住我的手。

如同情侶。

令我泛出惡心的味道,隻得不去看。

閉上眼,而影象卻向我襲來。

模模糊糊中,我看到一男一女。那該是一對情侶,很眼熟,如同每一對該入三生石的情侶,他們愛得很深,目光中流露出那種所謂的癡情。

在影像裏,我拿出一杯茶。

他們問我,是如何一杯茶。

我說,飲下這杯茶,你們就會是七世的情侶。

他們拿過茶,毫不猶豫飲下,然後毫不猶豫地噴了出來。

影像中的我,冷笑道,那是一世的瑣事,嚐不出任何的味道,卻可以令人再也沒有興趣品嚐下去。如果飲下七杯,那就會有七世的姻緣。

看著那兩人痛苦的神情,那個我繼續說,神仙遞來的水,都是這樣的諷刺,好喝的如同孟婆湯,卻是忘記前世的毒藥,而每個人卻都是那般歡快地飲下;我手上的是情人的夢想,可惜沒有什麼人可以喝下去。

……

看到這裏,我明白了——

很好,我做夢了,而且做了這樣一個很狗屁不通的夢。

哀悼我的初夢吧!

在我再睜開眼的時候。

看到的還是那一頭長發的月老,卻已經是一身的西裝,低頭看看自己,米色的連衣裙直到腳踝,已不是流行的款式,而那個人,和我站在一起的時候,造成了極大的視覺衝擊。

如果如何一個正常的人在馬路上看到一對男女,身穿過時的正裝,那她及腰的頭發還沒有那個他的長,撇開衣著,那個對男女還很是關切地凝視著。

唯美嗎?

不,這是虛假廣告!

充滿勞動人民智慧的群眾問道:

“拍戲?”

我能怎麼做,人民群眾的意願是不能違抗的,我幻化出不存在的攝像機,幻象中的導演在拚命已地喊“卡”。

人群就這樣地散開。

而他卻還是抓著我的手,那張臉擠到一起,“紅娘,剛才你暈過去了。”

說實在的話,我是現在想暈了,“高空缺氧罷了。”

他沉下臉,“高空缺氧?”

我死命地點頭,死都不要和這個神說,我最近會睡過去的事,這樣的事流了出去了,會遭神鄙視的。

抓住我的手,露出了猩紅的紋路,“你這樣多久了?”

我這樣多久了?

真是標準的電視男主角的問話啊。真是可惜啊,我不是電視劇裏快死的女主角,我不會哭著說,“我很好的,你不用擔心。”來製造這種劣質的催淚彈的。

“月老,如果我說我快死了,你會不會讓我一個人清清靜靜孤孤單單地死掉。”

他搖頭,放開我的手,“紅娘,你最近很喜歡開玩笑,是嗎?”

我很幹地扯出笑來,“也許吧,我天性裏就有點喜歡耍人吧。”

“為什麼要離開仙界?為什麼要那麼做?”他拉著我穿過那些我製造的幻象。

身邊一個個幻影破滅,竟是一件令我覺得很是舒服的事。

他走在我前麵,看不到我的臉,看不到我臉上的厭惡。

我應該要說什麼,所有厭惡他的話,都能被他自動地濾過。

我能說什麼,他又可以聽到什麼?

我拿著那杯詭異的茶水的樣子猛地出現在眼前,清晰地聽到我最後說的話。“所以說,我已經厭倦了愛情了呢。”

辨不清到底是恍惚的夢,還是別的神意的玩笑,甩開那些幻景,隻是徒留下發笑的感覺罷了。

看清眼前的月老神色有些變了。那張似乎永遠都在微笑的臉,在邊角處有了扭曲的痕跡,卻還是那般的明朗著溫和著。

三月的風不是很大,風裏帶著細微的雨。打濕了視線,即使是在這樣的灰蒙的天,似乎一切都是很美——

真是美得發黴。

他回頭看著我,我們對視著,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我的影子,那就是說,我的眼裏也該隻有他的影子,嗯……真是比任何時候都還要令神作嘔的場麵。

他機械地重複著,帶著不敢相信的神色,“厭倦了愛情?”

我一愣,他的手擦過我的臉,帶過一陣冰冷——

他木然地看著我,“所以說,你已經厭倦了愛情了呢。”

原來是說出來了,那詭異的夢出現的就是為了他的這句發問吧。還真是惡俗的情節設置。

在發黴的天氣,月老發黴了,好象連我都被他的話都弄得有些黴了。聲音澀澀的,找回我自己的刻薄和惡毒來,很想在他麵前大聲笑道:“是啊,我真的是厭倦了愛情。”

他一定會在我麵前哭出聲來的。

那該是那麼美好的場麵呢!

笑聲卡在喉口,卻隻是拍拍他的臉,“回神了,月老,仔細聽好了,我厭倦了愛情了,所以,你自己去玩吧,那個任務我反正是不會去幹的,就呆在人間好了,反正這也是我想要的。”

突然間風清日朗。

他笑了。

那個神的笑向來是很虛偽的,也是狡詐的,但是這次的笑,總有那麼些真實的成分在裏麵。

“你還記得吧,要一起完成的哦。不過完不成也沒有關係啊,我覺得人間不錯啊,又沒有那麼多的事要做,也許我覺得留在這裏也不錯啦!”拉著我的手,很開心地走著。

後悔!

我為什麼要這麼說,我為什麼要讓這個變態感覺好一點。

“為什麼一定要離開?”他想起那個我沒有回答得的問題。

我總以為答案其實是很簡單的,我討厭這個我在仙界根本就躲不了的神,所以我要離開這個地方。

直到現在,才突然明白過來,我已經厭倦了愛情了吧!

我厭惡那個作為月老身邊的紅娘,我也厭惡那個安排人間情事的紅娘。

我厭倦了呢!

月老說故事的樣子在我眼前跳來又跳去,那個故事裏的人也那般地遊離著——結局的最後,那血淋淋的人頭在城牆上懸掛著。

人總以為愛情是種很美好的東西,我撮合了很多人,一開始的時候,我是快樂的。可是到了如今,我卻不再為撮合姻緣而感到高興了,看了太久了那些愛情的終局,都是這樣的無奈。情到濃時,可以斷袖分桃,可到了後來,一個個都是這樣的辜負,紅線拉得再緊又有什麼用,放在三生石上又有什麼用,到後來,分的還是分,散的還是散,即使不分不散,心也早已離去……

是否應該諷刺這個世界,還不如我身邊的那個變態,至少他未曾輕易地離開。

也許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是這樣地認為吧,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要離開那個仙界。

想到這裏我笑了,做了我一直想要做的事——

我一拳打向了月老的臉。

“因為在這裏,女孩子做這樣的事,是可愛!這也就是我要離開天庭到這裏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