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很美麗的國度裏……”
很普通的童話開始。隻是說故事的有那麼不點不普通而已。
那一身月牙白的長袍,上繡著墨竹幾株,墨色的發直垂到地,梳著再是簡單不過的發髻,插著白玉的簪子。
古樸典雅?不,那是不合時宜,那是過時,那是有病!
隻是因為我說,他那個樣子不是很難看。他便理解為我喜歡他那樣裝扮,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這樣地打扮。即使是在21世紀的今天,他依然那樣的打扮。
其實,他如何是什麼樣的麵目我都討厭。
不是很難看——不會成為喜歡的理由。
也是一樣的很討厭……
“……有一個很英俊的國王。
國王有一個很喜歡的臣子(批注,男性),他每天都要看到那個臣子的臉,才可以入睡,不過他也知道這不可能是一場會受到祝福的愛情,於是他向神許願,隻要他的臣子可以變成女人,他願意付出一切來。”
他的聲音很清朗,臉上帶著很深的笑意,流露出親切的味道。他的眉眼很是清淡,笑得時候帶著文雅、氣派。不過是皮肉表象而已,誰都可以被他騙到,但是我——不會。
一個被將他講了無數次的故事,隻要他願意,依然可以擺出這樣地這樣娓娓道來的模樣。
很討厭……
“後來,神仙聽到了他的乞求。給他一把剪刀,和他說,隻要他用這把剪刀剪下他臣子的頭發,他的臣子就可以變成一個女人,和他永遠在一起。
等到有一天,國王終於有了機會,那個臣子醉了,倒在了他的懷裏,他看著臣子的臉,想著他可以永遠地擁有這個人的時候,他拿出那把剪刀,剪刀停在臣子的發上。”
他轉頭,看著坐在他身邊的我。
衝著我一笑,就好象我是這個故事的合作者。
又或是我是他麵前那堆孩子的母親,而他是那個慈祥的父親。
很討厭……
“他猶豫了,他在想,如果他的這個臣子變成一個女人,他會不會覺得很痛苦,從一個七尺的男兒做了一個小女子。國王覺得自己不可以這麼做,他覺得這是錯誤的。於是他放下那把剪刀,正在那個時候,國王的侍從進來,說有一個外國的王子求見,國王剛起身,發現自己的袖子被臣子壓到了,為了不打擾到臣子的睡眠,他把自己的袖子用那把剪刀給剪了。
侍從說,國王啊,您失去了一個王者的氣度,您這個樣子怎麼可以去會見別國的王子。
國王說,在愛情麵前,沒有人是國王。”
依舊是很老套的路子,說了個很禁忌的故事,將那個斷袖的故事重新地演繹了一下,試圖找出所謂的純真和浪漫來。
於是,正直的曆史就這樣地被侵犯了,於是正直的我就這樣地被侵犯了。
可是我什麼也做不了,我即殺不了他,也殺不了自己,原因很離譜,離譜到其實我至今都還是不太相信——他是個神仙,我也是個神仙。他是月老,我是紅娘。專司愛情,他鍾情於禁忌的愛情,我固守著呆板的情愛。
他的理想是把整個天庭甚至是這個世界都深深地刻上gay這個的形容詞,而我的理想隻是很卑微地希望可以逃離這個神而已。
很討厭……
真的是很討厭……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愛一個人,就要忘記自己,心裏麵隻有那個人哦。”他握過我的手,凝視著我的眼睛,放柔了所有說著這樣的話,然後湊近我,在我耳邊輕輕地重複著那句,愛一個人,就要忘記自己,心裏麵隻有那個人。
底下的孩子羞紅了臉,被他的這段話打動得不成神形的。
夠了!真的是夠了!
這個神,這個變態的神,這個變態地希望全世界都是同性戀的神喜歡我這個異性。我該怎麼做?難道要像個純情的女主角一樣,麵對他的變態,和自己說,有這麼一個神喜歡我,真是令神好難為情啊!
不……
我隻是在想為何我殺不了他,也殺不了自己。
所以我隻能像人間那些弱者一樣用語言反駁。
我也凝視著他的臉,放柔聲音說,“其實那個國王隻是因為無聊,想玩一個男人,挑了個長得不錯的臣子,玩過了以後發覺還不錯的說,還把那個臣子的老婆一道給招了進來,三個人一起大玩3p(由遊戲來的術語,說得是三人性愛,也指三人戀愛)。而那個男人因為皇帝得到的寵愛,坐上了最高的位置,卻還希望獲得國王身下的王座。那個傻國王竟天真地認為,這樣居然還不錯,就這樣地造成了一場很大的混亂。在這場混亂以後,國王很幹脆地病死了,而那個臣子因為謀反被人很幹淨利落地砍了那顆滿是欲望的頭。”
曆史就是這樣地殘忍。真正的曆史絕對不是童話。
於是他麵前那些聽故事的小孩開始哭。
可惜的是,我最想看到的畫麵並沒有出現——因為他沒有哭。
他笑了,“紅娘,這樣有趣嗎?打斷這樣一個很美好的童話。”
有趣啊?為什麼不覺得有趣,打斷一個美好的童話,是揭露出一段醜陋的謊話,多麼正義的事。我點頭認同,但我最想打斷的——是他,從精神到肉體一點點地打斷。我想這樣會很有趣。隻是我無法做到而已,“童話是你說的,我說的是真實。”
他笑出了聲,把我抱到他的腿上,像是對一個孩子般地寵溺,用他的額頭碰著我的額頭,輕柔地說道,“嗯,你說的都對。”
其實,這才是我最討厭他的地方。
世間最不能容忍的變態,就是他對別人都是毫無道理的,隻是對著你的時候,永遠是擺出那張正常的臉來。你不能為自己辯解,也不能感到驕傲,在別人用那種和看他一樣的鄙夷神情望著你的時候,你甚至都不能為自己說一句——
我是正常的,我不是和他一夥的。
此刻,為了解釋的內心的獨白,按照情節地來了兩個仙女,在看到我和月老的時候,明明地一頓,細碎著步子,但速度很快的離開。
即使離了有幾丈遠,我還是可以清晰地聽到她們心裏的尖叫。
“看,是月老和紅娘耶,要是我和身邊的神湊在一起怎麼辦,即便是醜一點的凡人都沒有關係,我才沒有興趣搞什麼同性戀呢!”
我很想呐喊,向整個世界呐喊道:
我真的很他不是一夥的,我真的和他是沒有關係的。
我在心底大喊著。
可是又有什麼用,他沒有給過我機會,我是永無翻身之日了……
孩子們的哭聲有些大了,對於這些天庭未來的gay,月老總是很耐心地教育,放開我,安慰那些哭叫的孩子,等到那些孩子不鬧了然後轉頭又看著我。
“沒有什麼事了,我們回家吧。”
那麼習慣地把我和他放在一起,習慣性地用我們這樣的話,我白了他一眼,但手卻被他捉住。
“回去了。”他還是露出一個微笑,很和煦,和煦地如同七月的陽光,那種陽光還有一個形容,叫做毒辣。
?#?#?#?#?#?#?#?#?#?#?#?#?#?#?#?#?#?#?#?#?#?#
其實月老不是壞人。
誰都沒有說過月老是個壞人。即使是那些在情愛中被折磨地死去活來的人,都沒有埋怨過他,即使是那些在禁忌的愛情中被人唾棄的人,即使是那些愛情中永遠的配角。
沒有人埋怨過他,沒有人記恨過他。
他們都隻是會說月老隻是糊塗了,或者將他的安排看成一種天意。為了愛情——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道理,任何磨難都似乎沒有意義,於是月老的折磨誰都沒有看到。
所以他不是個壞人。
其實月老不是壞人。
他隻是喜歡那些禁忌的愛情,喜歡超越世俗的一切東西,他的紅線有的時候很亂。那些紅線就是糜爛和欲望的開始,他手中的紅線可以是最情色的藝術,也可是最藝術的情色,高尚還可以低俗。
誰都歡迎被綁上紅線。
沒有人會拒絕月老的紅線。
所以他不是個壞人。
其實月老不是壞人。
在禁欲的天庭,他有最絕對、最具破壞的力量。沒有人可以與他對抗,誰又可以和他對抗。昔日的王母最愛的女兒,和一隻牛去搶丈夫,最後那個人獸戀到了極點的牛郎一年隻去看那怨婦一次(批注,那牛郎連個名字都沒有,因為他實在太愛那頭牛,就把名字改成那樣,至於神話中神牛做媒這樣的事完全是善意的謊言);昔日的天蓬元帥,莫名其妙地突然對看了不知百八十次的嫦娥動了心,看現在他那一臉豬樣(批注,那可是位武藝高強,相貌出眾的神啊);昔日的劈山救母的二郎神,成了cos(角色扮演)他劈山救母的沉香的最終boss(遊戲裏主角最後要打的怪獸,一般打敗後就可以結局),並成為熱門神話,年年講,年年演,儼然是我們神界中知名度最高的人物了,雖然是反麵的……
對他這樣的神,我們神類都是尊敬的。
所以他不是個壞人。
那麼我就是壞人吧,讓我徹底地做個壞人,直接向壞人的結局奔去,徹底結束和這個好人的聯係,讓我離這個好人越遠越好吧。
“紅娘,你真的要這麼做,你會毀掉王母的生辰的。”身旁的共犯拉住我的手,忸怩地說道。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是誰說要幫我的,這麼快就要放棄了,這樣也能說是神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