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能死。”閭丘陟一揮衣袖。
“所以,崔明止也是你們的人咯?”沈盡情冷嘲,“好一出苦肉計!騙了我四個多月,也虧得你們有耐心!”
“國喪都過去了,你還要張口閉口殺害太皇太後嗎?”閭丘陟怒目圓睜,“崔明止自有誌向,你別一口一個‘你們’地想顯出自己是多麼‘被逼無奈’!要想活得長久,聽話最有用!”
沈盡情攥緊了纖纖十指。
“我沒時間浪費在一個冥頑不靈的人身上,你注意下態度。”閭丘陟數落完畢,開始說正事,“當前要你做的,是說服安定公主,自請嫁到貝喀。”
“為什麼?”沈盡情狐疑,“沒有前因後果的話,這也太突兀了。”
“本源安插在貝喀的密探來報,其國要亂。”
“咦,貝喀一直很聽話,況且我朝待他們優渥,怎麼亂得起來?”沈盡情站在孟芙齋的角度問道。
“這麼說吧,貝喀的老國王年近九十,鰥寡四十載,在沙菲克斯的牽線搭橋下娶了赤棘年方十七的公主為妃,萬千恩寵集其一身;公主手段高明,居然懷上王嗣,喜得老丈夫送她母國半壁江山為賀禮,赤棘已笑納了。這還不夠麻煩,最頭疼的是沙菲克斯居然提出來在貝喀建天協館!別人不知,我卻清楚,他選中的那塊地,已歸屬赤棘轄內!那群野蠻鳥人懂什麼文化建設,為答謝他幫忙圈來這麼多土地,這天協館必是由穠婻代理了!我本就反對造這破樓,現在好了,勞民傷財不說,居然還是為他人做嫁衣!”
沈盡情聽他說完,終於解開了先時自己那個疑惑。“沙菲克斯這路繞得真遠啊,他的計劃都不是一日而就,可見在過去的每時每刻,這廝算計完這國又忙著誆騙那國……不過,讓安定公主嫁過去,能有什麼大作用?”
“貝喀對我朝依戀根深蒂固,公主下嫁實屬無上榮耀,必得立為王後方顯尊重,而況這是自願行為,隻怕貝喀的王跪著迎娶也表不盡感激之情。在這種形勢下下,赤棘鳥妃再得寵也得還政於王,加之咱們的公主坐鎮貝喀,誰還敢繼續和赤棘勾結、助長貝喀得意忘形之勢?!”
“然而讓悕公主嫁與行將入木之人,太殘忍了……”沈盡情長歎一口氣,這任務又令她左右為難。
“要怪就怪沙菲克斯和赤棘人同流合汙,到處惹事。”
沈盡情憶起孟芙齋的困頓,忙問:“這個穠婻使臣也夠八麵玲瓏,不知憑什麼能說服赤棘與他合作。”
“歸根結底還是土地問題。”太傅想了想,將丹帕之事說出,“本源在國喪期抓來沙菲克斯身旁的赤棘護衛拷問,得知這兩個國家居然自不量力地覬覦起我們的土地來了。外邦諸國,任是再俯首稱臣,也沒有赤膽忠心的好狗,故而本源和我始終反對皇帝交好異族的政令——要開疆擴土的話,打過去、攻占下來就是了,何必弄出這些花裏胡哨的玩意兒。”
然而沈盡情的關注隻在前半句話。“那個護衛後來如何了?”
“殺死了,不然還留著過端午節嗎?”太傅笑她愚笨。
“會不會是這個護衛的死亡引起了沙菲克斯的警覺,致使他在應激之下換用貝喀那套備案?”沈盡情想,像大使這種心思極其細密的人,近侍莫名失蹤之事必會啟發他著手第二種甚至第三、第四種計劃。
閭丘陟不以為意地撇嘴:“隨他折騰,無論如何也敵不過本源,不是嗎?”
沈盡情敷衍地稱是,她已等不及要把答案告訴孟芙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