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5章 刺五(2 / 3)

終於候到濃雲暗月的時辰。這當口兒,便是點著一串燈籠,也隻能勉強映照出腳邊的路,想要看透數十步外的陰森霧氣,太費眼力。

丹帕出現在曠寂的街道上,他一身堅厚甲衣泛出白光,腰間別著一輪鳥首紋樣為柄的彎刀,手上還提溜著一根鐵棍,鐵棍前端用鏈子拖著個敦厚的石頭砣,摩擦在地,鈍聲入耳令人發怵。

赤棘人走著走著突然就停下腳步,他不會說漢話,便高高地吹一聲口哨,意即“老子早就發現你們了,別藏著掖著了,快滾出來吧”。

正前、左後、右後方閃出三個漢人身姿,丹帕鼎立其中,饒有興味地打量起每一個人。

“一個鼻子一張嘴,兩隻眼睛四條腿,”柳宮姝並不認為對手有多非凡,“左不過是個人,你們把他神話了,底氣上就已輸了一茬!”

那師吾笑道:“也對,血肉之軀沒有不朽的道理,動手吧?”

“大家小心。”秦遣風微微皺眉。

丹帕聽不懂刺客們說的話,帶著看阿貓阿狗胡鬧的眼神,側歪過頭。

不等赤棘人真正打起戒備心,小姝仗劍,飛步上前,輕易挑起對方彎刀,這鐵物對空割月,“嗆啷”落地。

丹帕褐眼圓睜,嘴裏咕嚕嚕念叨,約莫是“這小妞身手不錯”之類的話。看架勢,這三人今晚是不願讓他好過的,那就休怪丹帕抖擻鬥誌,激昂反擊。

霎時間,天滾沙塵、驚星墜樹,三股白練糾纏住一抹黑綢,穿針走線密不透風,大有織繡出一幅“雒水渡劫羽化圖”的氣勢。

那師吾用劍,式如其人,無一不是奇絕詭怪,非要說出點名堂,隻能喻作“潑水”,接招者看得眼花繚亂,出招人卻收放自如。

秦遣風中正,他不喜邪門歪術,劍鋒走勢深沉穩重,一切都按照既定套路來,但如果認為他沒什麼本事的,那也錯了主意——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劍在他手,氣魄強勢,哪怕人皆曉得怎麼拆招,也未必能扛得住這道正氣。

小姝實屬鬼靈精,她慧根通透,與各異人等打鬥,從無重複用招,倒不是因為小姝博聞強識、背過許多劍譜,實在是她將“見招拆招”發揮到了極致,看似被動呆板,卻在變化萬千中殺到對手黔驢技窮;然而比“變化”更具殺傷力的是小姝的“不變”——她的劍從一而終得快。

就說資質尚佳的習武之人,和三者中任一都相持不了幾回合,可是丹帕不僅愈戰愈猛,甚至多次致刺客於危崖累卵的境地。果真是他強悍異常嗎?還不如說他正好能克製那師吾和秦遣風。

丹帕的鐵棍石砣,旋起來好似築了麵銅壁,隨便潑來的是“冰水”“沸湯”,通通被阻隔在外;乘對方疏漏之際,丹帕踢腳而起的彎刀上手,死杠著秦遣風不偏不倚的劈刺,劃拉出一陣刀鋒劍尖相切的嘶鳴厲聲。

最該被提防的小姝屢有戳破丹帕胸膛的機會,但本源下令要活的赤棘人,她不得不半道回手。

那師吾率先遭到擊退,他被石砣狠敲在鼻子上,骨梁折裂是意料中事,最叫人擔心的是他眼睛會否有損;秦遣風分了二兩心思給重傷的同伴,丹帕看準時機斜肩而下就是一刀。

赤棘人炫耀似的大吼一聲,姑且理解成“你來啊”。

小姝倒退兩步,左手邊是那師吾在地上打滾,右手邊是秦遣風慘白著麵孔仰天而倒。

丹帕呸了一口唾沫,在姑娘眼前晃了晃著血跡斑駁的武器。“哢嘶吐咓。”這鳥語基本可推斷為“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