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4章 回報(2 / 2)

沈盡情彎腰道歉:“對不住,我適才思索分心,並非有意給諸位添堵。”

“就你們尚宮局每天事務繁雜、焦頭爛額,別的部院都閑得生蟲嗎?”丁頡高聲喧嘩道,“闔宮各處的鮮花嫩草都等著我去照料呢,也沒見我走路撞了哪位尚宮呀。”

“所以你言外之意是?”沈盡情聽出他胡攪蠻纏的腔調,冷冷地問。

丁頡一愣,他之所以得理不饒人,隻不過是剛從儲嬪親信魏鶴處討罵而回,正好逮著同為尚宮局女官的沈盡情出氣。“尚宮局全都是自以為是之人!我就是討個公道罷了,你以為我想怎樣?好笑。”

“你三句話不離尚宮局,敢問裏麵誰人招惹你了不成?”沈盡情瞧出了端倪。

丁頡翻了個白眼,直言道:“還不是那個鼎鼎有名的魏司記!仗著自己是儲嬪娘娘的表姐,執一支爛筆,宮人進出各處的記錄都得過問一遍。我不就是昨天忘了登記報備嘛,這魏司記偏強著不許我入恒祥殿,我真想往她臉上扔一條狗!就不說我常年進出宮闈、誰都認得我丁頡這張麵孔,單論我搬來的這些金銀花,那可是太皇太後要的呀!這她都敢攔,還罵我不懂規矩,也是個狗膽包天的!”

“她按規矩辦事,”沈盡情語氣平和,“不信奉變通之術。你若仔細看她首飾,均為木蘭花圖樣,由此可知魏司記心性有多高。”

“哼,你們是一個屋簷下辦事的,”丁頡怒道,“定會偏幫。”

沈盡情搖搖頭,欲言又止,末了,說:“這樣吧,你也不要著急把一盆盆花運回去,我替你向太皇太後傳個話,她若親下懿旨,想來魏司記不敢抗旨轟你走。”

“真的嗎?”丁頡有些驚訝,“我那樣說你,你還願意幫我?”

“宮中各部都為伺候好各自主子,同氣連枝,將來我有麻煩你的時候,誰幫誰還不一定呢。”沈盡情客氣地笑笑,轉身欲往恒祥殿去。

隻聽見丁頡和手下小雜役在她背後連聲稱讚:“瞧瞧,穿得都是一模一樣的官服,那個魏鶴就像斷腸草似的冷血,這位姑娘卻如金銀花一般溫和。”

沈盡情一怔,沒想到回報這麼快就來了。

太皇太後還未起身,是多兒姑姑同沈司言做吩咐,當下傳話魏鶴,放丁頡等人搬花入宮。魏司記深覺被打臉,她倒不怪沈盡情所作所為,她隻怨恨崔明止調教出這麼個對頭。

卻說被魏鶴恨著的崔尚宮,見回到臥房的沈盡情悶悶不樂,問一聲:“你這副表情,是想給主子們使臉色看?”

“尚宮,”沈司言無精打采地說,“我好累啊。人分三六九等,可在這,誰都能壓我一頭。”

“傻孩子,現下宮裏才幾位主子你就灰心了?仰宗在位期間,此處有一後、三妃、二嬪、七位皇子,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奴才們為了活命,百般忍辱負重,還不是挺下去了嘛。”

“這麼熱鬧,鬥得一定很凶吧?”沈盡情故作天真地問。

“你說呢?投毒、栽贓、威逼、厭勝之術,但凡能害人的招式,我都見識過了。”

“莫非皇帝察覺不到他的女人和兒子是如此凶殘之人嗎?否則為何屢試不爽?”

崔明止坦言:“可是,他也需要這種力量的製約和平衡——妃嬪、皇子們的身後,往往有著和朝臣相互勾結的勢力,哪怕僅僅是嫌疑,也會讓皇帝坐臥不寧,而女人們爭鬥後折損掉的勢力,多少能令他安心。隻要做得不那麼明目張膽,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尚宮,”沈盡情沒來由地打了個大大的嗬欠,生硬地遏止了這個話題,“您瞧我傷口恢複地怎樣了?”

崔明止仔細看了看,道:“還不錯。”

“可我卻覺得又疼又癢。”

“要不要傳太醫?”

“他們隻會說對的廢話,什麼‘平心靜氣’、‘勤動軀幹’、‘按時睡覺’、‘多吃瓜果蔬菜’,”沈盡情吐了吐舌頭,“而且,我怕吳王知曉我病症後又去叨擾太醫們。”

“那你想怎樣?”

沈盡情抱著崔尚宮的手臂,道:“我人微言輕,太醫肯定不理我,但尚宮不一樣,您是宮裏的老人,說話頂事!”

“少拍馬屁,有話直說。”

“您能否為我討一些斷腸草?”沈盡情不把它當一回事,“聽說鮮品外敷能消除我的不適。”

“真的嗎?”崔明止滿心疑竇,“這可是毒藥啊。”

“我知道,可它也是一味草藥,跌打損傷同樣能醫,不信,您問問太醫就知道了。”

崔尚宮看著她縱深的黑珠瞳仁,稍作猶豫,還是答應了。“也行,你早些康複,我好使喚你做事,也不枉辛苦栽培出一個司言。這就上太醫院賣弄老交情去吧,希望那地界沒全叫晚輩後生占據。”

“多討一些,以後凡是有個磕磕碰碰都能用上啦。”沈盡情的笑容澀中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