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哀家求你放了梓實!你不解氣,褫奪豫章王的爵位也可,隻要能留他一條命,隨他在外頭漂泊,絕不來覬覦你的皇位。”太後答非所問、老淚縱橫。
“太後真會避重就輕。”皇帝心生厭煩,“朕哪能放任一個身世不明的人逍遙自在?不要再挑戰朕的耐心了,朕對付一個野種刺客的手段,比太後能想到的還要毒辣。”
“你……是不是哀家說出真相,皇上就能保住梓實?”
“當然,朕一言九鼎!隻要母後不耍花招,朕一定以君子之道對待梓實。”
“他的生父,是、是你我皆知的一人。”太後捂著臉,羞慚難堪。
皇帝眼珠一轉再轉,額上的汗水噴湧而出。“他還活著嗎?他在京城之中嗎?”
太後費力地點了點頭,道:“活著,活在遠遠的那個地方。”
“你說的那個地方,是他的封地?”皇帝問,不僅舌頭打卷聲音幹澀,手掌心更是攢滿了一握汗水。
太後容顏無光,隻是一個勁地點頭。
“朕知道了。”皇帝異常平和地站起身,拔腿就走。
“你要去哪裏?”太後猛地跳下床鋪,又因雙腿無力而跌倒床邊,素常心驚肉跳地前來攙扶。
皇帝回頭,露出再沒有過的更為凶狠的表情,輕吐四字:“送他上路。”
“誰?你是說梓實,還是他的生父?你答應哀家不傷害梓實,你剛剛才答應哀家的!”太後聲嘶力竭地呼號。
“誰都可以做郭梓實的生父,但是那個人不行。”皇帝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出了恒祥殿。
“啊啊啊……哀家這是造的什麼孽呀?!素常,你讓哀家一頭撞死吧,哀家真是天底下最蠢最瞎的母親了!哀家怎能相信皇帝說的話,是哀家害死了梓實呀!”太後瘋癲狂躁,素常嬤嬤根本勸不住。
正焦頭爛額之際,窗外驀地翻進來一個大活人,把太後唬得連喊救命的氣力也沒有。
“大、大膽,你是何人,敢闖此地!”素常吆喝,腿如篩糠。
“太後不要怕,”大活人笑答,“不知道這兩天你聽沒聽過一個叫‘光不蝕’的人?在下就是了。”
“那個在異苑當差、能起死回生的獸醫?”太後揉了揉淚目,稍顯清晰。“你來哀家宮中作甚?皇後已經死了,這裏也用不著你了,你怎麼還能任意穿梭後宮?”
光不蝕無所忌憚地大笑幾聲,道:“天下間就沒有攔得住我的銅牆鐵壁。”他繼而肅穆下來:“時間緊迫,我有要事相詢。”
“說吧,哀家未必能答得上來。”
“不好意思,你那兩個兒子的爭端我先前在宮殿的脊梁上看得一清二楚,皇帝方才和你說家常話時,我又恰巧路過,聽了個差不離。”
“幸災樂禍,小人作為!”太後恨然罵道。
光不蝕沒有任何不悅,立時曝出內幕:“實不相瞞,我就是那位門下隨從。”
“什麼這位那位的……等等,你是說他?”太後愕然地合不攏嘴。
光不蝕應和:“正是,我知道太後娘娘有許多疑問,但現在沒法一一交代清楚。既然這事和我主人有關,我作為隨從就應該多生個心眼為他周全。請問太後娘娘,當真確定豫章王就是我主人的兒子嗎?”
“哼,你不信的話隻管回去問他!”太後生氣地吼道,須臾之後又有些喪氣,“但是他和我一樣,都以為梓實在十六歲便病逝人間了。”
“好,有太後娘娘這句話,我做這事才算出師有名。”光不蝕三兩步衝上窗棱,就要沒身於黑暗。
“光先生要做什麼事?”太後追上去問,心已然懸到嗓子眼。
光不蝕狡黠一笑,倏忽蹤影全消,拋下隱隱約約一句話——
“待我這就去天牢救出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