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說了什麼就遭口誅筆伐啦……她們是很慘,我非常同情她們,但是同情有屁用,我又不能左右皇帝的旨意。”李灼華停止揮扇,嚴肅地應辯。
的鴉臂上經脈跳動了一下。
八角楓冷笑:“你真是個君子呀,隻要站在這裏搖頭擺尾地說‘我又不能如何如何’,便能撇得幹淨、作壁山觀了?假使人人都如你,民智不開、逆來順受,讓別有用心的人掌管了命途,那天下還有沒有光明可言了?”
“哈,八角楓,你吃了鞭炮嗎,非得嗆死我才行?你有能耐,你去街上振臂呼喊,采紅禦使就能停止作孽啦?孟子曰‘窮則獨善其身’。我隻能說自己現在時運不濟,成不了高堂上的言官,沒法扮演天下萬民的喉舌,這個時候的我除了保護好自己還能怎麼辦?如果我真是你口中無心無肺的人,根本就不會在意那些女子是可憐還是可恨。”李灼華也是堅韌,不像往日打嘴仗、隨便認個輸。
八角楓一時搜刮不出反駁他的話,悶出了一頭一腦的汗。
正僵持不下的時候,蘋婆現了身。
“在密道裏就聽見你們瞎吵吵,多大歲數的人了,火氣還這麼旺?”蘋婆冷嘲熱諷。
晚輩們縱然想為自己分辯,但礙於她的資曆,還是留給自己消化了。
蘋婆坐在為首的交椅上,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有一大一小兩件事要說。小事隻關乎在座的兩人——的鴉、八角楓,大本營來了訊息。”
被點名者打了個激靈,彼此對視一眼。
“柳宮姝和沈靜芹好好得活著呢,”蘋婆不疾不徐地說,“而且很得大本營之人的歡心,留在那裏悉心栽培了,你們……”
“什麼?他們不準備把小姝送回來?”八角楓打斷道。
蘋婆嫌惡地瞪著她:“你有異議?”
“當然啦,小姝是我的心頭寶,我不放心讓她置身於陌生的地方。蘋婆,麻煩你再和大本營溝通一下,讓小姝回來吧。這個丫頭除了吃就是喝,除了喝就是睡,能得什麼青睞呀?總不能是在廚房做小幫工吧。”
“說得輕巧!”蘋婆一口回絕,“光是鴻雁傳書、上下疏通就費了我不少人脈,天可憐見、保住了兩個丫頭的命,現在我感謝大本營深明大義還來不及,你倒攛掇我得寸進尺。討孩子作甚,她們要是得高人點撥,學會頂尖的功夫招式,何愁沒有好前途?不要目光短淺,由著感情操控意誌。”
八角楓急忙抓住的鴉的手臂,拚命使眼色。
然而的鴉頗有些出神入魔,竟然對此事不置一詞。
蘋婆懶得和八角楓囉嗦,向所有人道:“接下來我要說一件大事,足以顛覆你們整個人生的大事。從現在起,我會告訴你們其餘分部同行的信息,你們依線索找到這些人,然後……一一殺了吧。”
路蒼楊深感莫名,他問:“為什麼要殺組織裏的人?不是有規矩,不能私自尋仇報複嗎?”
“這不是尋仇。”蘋婆搓了搓手掌,露出一個怪誕的笑容,“是保全自身。”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路蒼楊耿直道,“難道組織裏發布了集體任務,要求我們大規模地行刺自己人?”
“和組織沒關係,”蘋婆稍有慍色,“是我和上麵人的意思。現在幹這行的這麼多,貓啊狗啊的把你們的任務都搶光了,你們還準不準備往上爬了?”
路蒼楊到現在才算聽懂。“可是無緣無故屠戮同行,未免太沒有義氣。”
蘋婆耐心漸失,嗓門大了起來:“義氣可以當飯吃?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上麵的人已經沒有耐性等待了,如果我們不能殺其他分部個措手不及,他們也會得到同樣的號召,到時候你們的性命就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路蒼楊自己拿不定主意,看向了其餘人。在天心素來與蘋婆交好,雖說不出讚同話,看表情決計是認可的;八角楓和的鴉仍處在昏頭昏腦的階段,不能視為參考;李灼華大概是受了八角楓的氣,這會子一臉“山有虎而偏行”的逆反情緒,張口閉口的“就這麼定了”。
“咱們隻不過除掉一些四五六級的酒囊飯袋,並不影響組織的根基嘛,在這個基礎上穩固了自己的地位,何樂而不為。”蘋婆貪婪地笑起來。
八角楓不再糾結於的鴉古怪的狀態,她站起身,唱了反對的一票。“我還以為你把我們招來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事,原來隻是一己私欲!現在外麵有那麼多姑娘受難,我們不把采紅禦使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還想幹什麼呢?”
蘋婆丹鳳眼斜刺入發根,鮮有的凶狠。“那是你能管得了的事?我們這個組織之所以能存在這麼些年數,全憑幹練果斷,不瞎摻乎沒有影的事。如果組織發來任務,讓我們去行刺采紅禦使,那你打頭陣我絕無二話,否則,就老實地聽話行事!”
八角楓幾輩子的不滿都撞在了一塊。“你作為我們的首領,又怎麼不老實聽話行事了?偷襲殺害自己人的計劃,不就是你個人的野心嗎?組織上可批準了?”
蘋婆恨透了這種反問腔調,她本想即刻與八角楓撕了臉皮,但手下人親眼看著她出手,萬一敵不過年輕後生,可不就丟了臉嗎?“那好吧,你別參與進來。”蘋婆倏忽冷靜下來,“柳宮姝的事,我再費點筆墨紙硯,向大本營重新表明一下立場吧,”
八角楓咬牙:“你想幹什麼?”
“請大本營不用顧及我的老臉麵,對這位小妹妹愛怎樣便怎樣咯。”
“奸詐!”
蘋婆毫不忌憚地狂笑起來:“同我鬥,在座的都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