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代和敬舞草交換了一下眼神,篤定的目光已然有些渙散。“你說這是百年前的事,那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韓三賴翻了個白眼,頂嘴道:“我不如你們,隻看經世治國的書,小賴子愛聽愛看傳奇故事,不才、不才,恰好知道這個陳年舊事。”
“哼,龜背潭若真如你所言,用海水封閉嚴實了,那又有什麼好害怕的,鬼還能穿殼而出嗎?”敬舞草將匕首入鞘,一把丟在床上。
韓三賴忙不迭站起身,撲向他的寶貝匕首。“你們膽子大,小爺管不著,反正長樂山莊的人把我們放到那種地方,肯定不是請咱們去欣賞美景風光的,小爺得看準情況,該逃命的時候就逃命!那師吾把小爺哄來做刺客,還當是什麼好差事呢,沒想到是來送命的,直娘賊!狗廝鳥!”
敬舞草聽他罵出粗鄙不堪的話,厭惡地轉過頭去,正巧與兩個小女孩對上眼。“看什麼看,我可救不了你們。出了這個門,死活就是自己的事了,一定要我殺你們,我必不手軟。”
小姝正在揉擦破皮的胳膊肘,盡情給她哈哈氣,她們似乎從頭到尾都在狀況之外。
“砰——”宿舍門大開,一束早間的太陽照射進來,沒一會整間屋子都熱了起來。
秦遣風上前一步,避開另外三人的眼光,直向柳宮姝和沈盡情說話。“小姝和小情,跟我走。”
“遣風哥哥,我、我受傷了。”小姝把圓嘟嘟的藕臂伸到年輕人麵前,差點沒戳瞎他眼睛。
“我看看,”秦遣風認真地瞧了瞧,道,“怎麼弄得呀?和小情打架了嗎?”沈盡情著急地搖頭擺手:“不關我事呀、不關我事。”
“好了,”秦遣風拍拍小丫頭們的腦袋,“先不說這些了,跟我走吧。”
敬舞草阻攔。“遣風大人,我們呢?您預備怎麼安排?”
秦遣風撓了撓臉,很是為難:“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大概鬼車和那師吾會來宣布吧,你們別看我了。”說罷,他一左一右抱起兩個孩子,飛快地閃身離開了。
韓三賴若有所思地吧唧著嘴:“什麼意思呀,小屁孩就這樣被帶走了?”
林玄代不甚快活地說:“你們可還記得昨天這兩人來的時候是什麼情況?我看她們和秦遣風關係不一般,或許有特殊的關係……秦遣風會不會是想庇護她們?”
敬舞草嗤之以鼻:“那有什麼了不起的,躲得過一時、躲得過一世嗎?她們要想在長樂山莊站穩腳,遲早都得和你我鬥法,今天就讓她們免於一死,省得被冠上欺負小孩子的惡名。”
然而在內心深處,敬舞草不得不承認,她並不想了斷柳宮姝和沈盡情的性命,不是一時一刻,而是長久、永遠。
偌大的宿舍愈顯空蕩,另外還佐了一味恐怖。
沒有等候太久,那師吾的腳步聲已經在樓道裏響起了。隻聽見隔壁幾間宿舍人聲鼎沸,陸續有人離開這幢小樓。
“你們仨,可以出來了,到校場集合去,有重要的事情說。”那師吾在門口喊道。
林玄代、敬舞草和韓三賴,各懷各的心思,不疾不徐地並排走出宿舍門,眼看就要與那師吾擦肩而過,這位略有癲態的大人壓著嗓子囑咐道:“莫怕,聽話。”
這三位同為十二歲的少年人詫異地齊齊看向他。
“快點走,難道要我抬著轎子請你們去嗎?”那師吾凶巴巴地斥責,與其說是在吼自己的門生,不如說是吼給旁人聽的。果然,那些看熱鬧的大小孩子幸災樂禍地嘲笑著被當作小雞般驅趕的三人,卻不知道正在給自己埋下禍患。自然,此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