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豆硬扛著不叫喚,從牙縫裏憋出字來:“奴才錯了,當真錯了!求公主饒一條爛命,以後一定效犬馬勞!”
武威鬆開掐人的手指,凶惡惡道:“你哪裏錯了?說出來聽聽。”
“那天不該舍棄公主一人留在書室……”康豆閉著眼睛,羞恥地說。
“原來你知道啊,”武威一把扯住他的頭發,“賤人有膽子碰我,沒膽子認!不就被一個小丫頭撞見了嗎,你跑得比兔子還快!如果你當時在,我們可以合力滅掉臭丫頭,再藏屍秘牆內,那麼就不會有外人知道這件事了。可是本公主一個人隻能嘴上嚇唬她,把她關進密室就費了許多力氣,偏她命好,居然還能逃出來!”
“啊?那、那事情敗露了嗎?”康豆嚇得臉色煞白。
“看你那賤樣!如果敗露了你還能存著這顆項上人頭和我說話嗎?臭丫頭大概沒見過世麵,被本公主三言兩語騙到了,對此事隻字未提。可是她已經出宮了,我們控製不住她,誰知道她將來會不會胡說八道!這幾天你又遲遲不肯來見我,沒法商量對策,要是有一天真傳到父皇耳朵裏,那都是你的錯,你的錯!”公主生氣極了,又連連抽了太監好幾個巴掌。
康豆受夠了淩辱,怒喝一聲:“你個死女人給我住手!”
長公主愣住了。
“還不是你自己心術不正勾引的我?”康豆不留情麵道,“再說你急個屁,就算皇帝知道了,要殺頭的也是我!你是公主,他能看著自己的女兒伏法?”
武威沉默不語。
“況且,這種醜事,你以為皇帝會攤到明麵上來說嗎?你是不要臉,可你母妃還要臉呢,尤其是你弟弟,他很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帝,你覺得皇帝有這麼一個傷風敗俗的姐姐,他龍顏能喜悅嗎?”
“那怎麼辦?”武威脾氣軟和下來。
“怎麼辦?你再打我呀,你再叫嚷呀!你讓那些沒被買通的宮女太監聽到耳朵裏到處說呀!一個宮外人就把你嚇成這樣了,更別說宮裏千萬的耳目了!我告訴你,這事特別簡單——去填了禦花園的密道,咱們再不要有往來,就行了。”
武威訝異:“這麼簡單?不要想法子除掉知情人嗎?”
“保不準那些拿了好處的宮女太監已經到處傳說了,隻等著我們自亂陣腳、欲蓋彌彰呢!所謂多做多錯,你本就張揚,再要殺人,反而叫旁人起疑。放心吧,宮裏人人都愛惜腦袋,隻要我們關係日趨淡泊,誰還能強給長公主加罪。”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武威把“你”字混著眼淚吞到肚子裏。
康豆鄙夷一笑:“舍不得?那你趁早尋了駙馬爺,自然夜夜春宵了。”
武威羞憤:“閉嘴,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好啦,長公主,你快給我鬆綁,”康豆眼波柔情,“宴席就要開始了,我得去伺候皇上,要不然就真要有麻煩了。”
武威勉為其難地依言行事,康豆甩甩酸麻的手臂,往公主腦門上敲了一下,狂笑著走開了。公主獨自站立了一會兒,片刻後整理容顏,亦往靈毓殿而去。
此二人隻當唯有天地知,卻沒想到這場鬼鬼祟祟的鬧劇有兩位見證者——為了找尋跑失的長毛貓而偶然撞見此景的安定公主,以及宮殿頂上那個鳥瞰皇城的麵具怪人。
再說康豆,一路小跑到耕熹殿,正要向主子請示是否起駕靈毓殿,皇帝卻先發出了命令:“出去候著,著衛隊在殿門口守住,其餘人非召不得入內。”
康豆來不及細細琢磨,照辦而已。
耕熹殿裏來了客人,紫藤灰的衫子,一如五年之前。
皇帝向他招手:“十年過去了,算上今天,也就見了你兩回,每次還帶著麵具。唔,這天狗畫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