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軌道,這件事雖然會在相關人士心中存疙瘩,但時間一長,也是能被忘卻的。
但對某些人而言,沒完,沒了。
的鴉知道自己的眉頭緊緊地擰著。他的錯誤,一定有要承擔的時候,故而這幾天來,盡情始終托付在李灼華處。
又一個月到底,沈陽白死前狀貌就在眼前。
這天晚上,的鴉將蠟燭熬盡了,也沒能睡著。他的直覺說,會有不速之客來訪。
有人叩門。
進來的是蘋婆。
“你還沒睡?”
的鴉揉了揉眼睛,道:“心慌。”
“心慌就對了,我以為你逍遙的很。”
“不敢逍遙。”
“我不想廢話,”蘋婆眼神凶厲,“你知道是怎麼回事。說真的,第一次遇到過你這種形式的背叛,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隻好請了上麵的人來。”
的鴉認可:“理解。”
“在你受懲罰前,我想問問,罔顧任務、幫助目標詐死,是出於什麼想法?”蘋婆繞著他轉了兩圈。
的鴉身定:“就覺得他不應該死。”
“你覺得?哼,好在這次雇主也被你整得栽陰溝裏去了,沒機會報複,否則,我們素來聞名的‘守信’招牌,不知要被打爛多少回。”
“對不住了,以後不會這樣。”
蘋婆忽地退出醫室,將門鎖死。
的鴉用不著回頭看,已知道是個什麼情形。
他以為至少要等前輩訓一兩句話。可對方省事很多,無聲無息間,的鴉的左肩已被血水浸透。
“沒有以後,以後隻有死。”前輩在他腦後道,隨著這冷厲無情的話,逼來寒氣凜凜。
的鴉點頭。
再沒有任何動靜。的鴉回身,開著的窗,隨風“劈啪”扇打。
他緩緩地解了衣衫,翻出藥箱,處理新添的深約兩寸的劍傷——這種懲罰,當真算是“皮毛”。的鴉忽然懷起感激之心,盡管他不甚明白這位業界前輩兒戲似的舉動。
翌日,李灼華將盡情送還,的鴉抱得有些勉強。
“想裝柔弱偷懶啊?”李灼華大力拍打的鴉的左臂膀,“抱孩子哪有這麼累!”
的鴉笑而不語。
不遠處傳來吵架的聲音。
他們循聲而去,湊個熱鬧,正看見八角楓扯著一個婆娘的頭發,張牙舞爪。
“姑奶奶誒,這事你不能怪我們,是上麵的意思。”婆娘狼狽不堪。
月末是慈幼堂的開放日,會有各界善士來看望這些孤兒棄嬰。現在他們都看著這位年輕姑娘跋扈囂張。
八角楓又拽了拽婆姨發髻,道:“宮姝這個名字太難聽了,改改改!”
婆姨被折騰地說不出話,另有人出麵來勸。
“誰敢說這個名字好聽的,我就把他耳朵揪下來!”八角楓從來不是三言兩語能勸好的人。
堂主被請了出來,看到這女孩,頗為吃驚。
“你就是這裏管事的?”八角楓的驚訝程度也不小。
蘋婆雖無怒色,然而在無形中讓人感覺到不可違逆的氣勢。八角楓鬆了手,婆姨一屁股跌在地上。
“當今公主賜名,莫大榮耀,你要改,豈不是在蔑視皇家?”蘋婆道。
八角楓並沒有被天家名頭嚇住,她懼憚的是這個任職慈幼堂堂主的殺手。
“那……名字不改了,加一個姓唄。”八角楓可憐巴巴地說。
蘋婆輕蔑一笑,道:“勉為其難。”
“柳、柳宮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