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坐在出租車裏,感到心情異常的壞。如果是以前,星月這樣生著氣回去,向媽媽訴說一番,媽媽會一直疼愛的看著她,微笑著聽她說完,然後慢聲細語的勸導,直到星月不再感到生氣為止。而現在呢,就算星月跑回去了,也還是她一個人,最多能多看看媽媽的遺像而已。
想著想著,星月便有些沮喪的流下了眼淚。
偏偏這個時候堵車堵得厲害,出租車排在一條長長的車龍後麵,無精打采的等待著。
易森就是在這個時候看見星月的。
那個時候,易森的車正好排在另一條隊,和星月坐的出租車對應的地方。
那天,因為公司事務的繁忙,易森一路都是著急的超車前行。但讓他感覺到無奈的,偏偏就是堵車,任憑你再怎麼滴,也毫無辦法,除非你可以讓車從樓頂上飛走,或者就是直接扔掉車步行了。
易森無奈的開著自己的玩笑,因為悶熱和等待的焦躁,將車窗低低的搖了下來。偶爾一回頭,看到旁邊的出租車窗也是打下來半截,一個年輕的女孩坐在那裏,自顧自的抹著眼淚。
她留著一頭長發,齊齊的劉海,從側麵看過去,五官精致小巧,垂下的眼臉上,睫毛長長的向上翹著。
年過四十的易森,事業蒸蒸日上,他的公司,在這座城市的廣告界有著不小的名氣。作為一家大型廣告公司的ceo,每天因為業務需要,見到的各式美女啊,才女啊,模特啊,可謂數不勝數。況且易森早就過了那種被美色所吸引的年代了,家裏又有一個端莊美麗的太太,所以,他隻是隨意的掃了一眼,便心無雜念收回了目光。
但世上的很多事有時候卻都讓人難以理解,尤其是感覺。
說不出來為什麼,易森收回目光之後,卻又繼續回頭看了她一眼,不是因為其他的什麼,他隻是覺得,這個女子的側麵,他好熟悉,他應該是認識她的。
是什麼時候見過她嗎?還是自己記錯了呢?易森就那樣看著她,費力的搜索著自己的記憶。
或許是感覺到了旁邊有人在盯著自己看,也或許隻是一瞬間的偶爾一回眸,星月轉過了頭,便看到了隔壁車裏正看著自己的男人。
男人穿著深藍色的長袖棉布襯衫,外麵套著灰白色的毛背心,帶著一點書卷氣息。他有一張溫和寬厚的臉,腮邊刮的幹幹淨淨的胡茬,留下一片淡淡的青色,讓整張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英俊陽剛。看不出實際的年齡,明亮的鏡片後麵,一雙眼睛溫暖而親切。
這個時候,星月顯然還沒有從自己的情緒裏調節出來,映入易森眼臉的,便是一張掛滿了淚痕的臉。那張臉上沒有化妝,皮膚白皙,看上去單純而純淨。她的神情看起來那樣猶豫,眼神有點迷茫,隻匆匆的看了易森一眼,可能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她便又匆匆低下頭去。
但就是這一瞬間的對視,易森便馬上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是的,自己的確認識她,是那個女孩。
易森依稀記得,那天因為公司做慶生的晚宴,下屬們盡情的放鬆歡愉,直到淩晨,他才開車往家趕去。
街上除了一些娛樂場所,其餘的商鋪幾乎都已經打烊,易森開著車,經過一片僻靜的小區花園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女孩坐在那裏。
中秋的天氣已經帶了許多的涼意,但花園裏卻還是有著成片的菊花盛開著,五顏六色的花朵,在路燈的照射下,在秋風裏搖曳生姿。易森之所以被她吸引,是因為那個女孩就坐在花園的水泥圍牆上,而且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睡衣。她坐在那裏,長長的睡裙垂下來包在曲著的膝蓋上,隻留下一小截和光著腳丫在外麵。可能因為冷,她用兩條細長的手臂緊緊纏繞著的雙腿,下巴抵在膝蓋上麵,齊齊的劉海,長發從四麵垂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這是誰家的孩子,這麼晚了,穿的這麼單薄坐在那裏?
易森打量著她,心裏不由生出一種憐惜,他將車停在花園一邊,走下去到女孩跟前。
“小姑娘,你沒事吧?是不是跟家裏人生氣了跑出來的?”易森低下頭,和氣的問她:“快點回去吧,你看你,連鞋子都不穿,萬一著涼怎麼辦?”
女孩卻似乎沒有聽到他說話,依舊坐在那裏,臉頭都沒有抬一下。
“你看你,要聽話啊,這麼晚了,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呢?”易森隻好好脾氣的再次勸解著。
但女孩卻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她是一個智力或者聽力有問題的女孩?
易森感覺到疑惑和不解,隻好拿手輕輕推了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