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滅滄瀾那平凡無奇的麵容，金子夜卻似被當頭一擊般後退一步，心中驚然一呼：又是那個眼神！
如淩遲、如詛咒，細看卻又是虛無一片的黑暗和平靜，但是卻似一張深淵大口，能將人吞沒咬碎。
莫清風更是近距離看到了滅滄瀾眸中神情，不由渾身一凜，想不到他修道多年，險惡場麵亦是經曆許多，卻擋不住一個少年眼神中的深寒，猛一對視不由心尖發顫。
“滅滄瀾……”莫清風強迫自己回神，畢竟是修為高深之人，不因一時莫名之震動亂了心思，他伸手按住少年微顫的肩膀沉聲道，“你哪裏不舒服麼？你現在可以離開問天殿，去找醫官。”
滅滄瀾微微一抬下巴，以便稍稍緩解胸中窒堵一片的冰冷，勉強搖頭道，“莫清風師伯……我隻是……突然頭暈得很……”
“頭暈？”莫清風一眼看出滅滄瀾雖是對自己說話，眼睛卻未聚光，似是眼前擋了一層不可見之物，便回頭叫金子夜，“子夜，把他……帶到後麵。”
“後麵？”金子夜雙眼微張，連忙躬身低聲道，“大師兄，就直接把他帶到後麵，不用請示……”
“這就是宗主的命令。”莫清風麵如冷霜，輕輕一點自己的太陽穴。金子夜輕吸一氣，點頭應允，上前抓起滅滄瀾手臂將他提起。少年身子竟是掏空一般的輕，然而深處卻帶有一塊千年不化的堅冰般的沉重，隻有深層真氣方能感知這種衝撞。
“大師兄……”金子夜架著滅滄瀾走出幾步，轉頭向莫清風投去詢問的眼神。
莫清風漠立如竹，向金子夜冷然一揮手背，金子夜橫下心來，便拖了滅滄瀾繞過問天殿邊緣，身形沒入陰影中便倏然不見，隻剩點點清光幻覺般微微擴散。
七級弟子們久不見金子夜回來繼續給他們檢查功體，卻見莫清風滿麵寒氣，負手走來道，“子夜暫時有事務，你們自練凝氣，一會兒我找人來接著給你們檢查功體。”
弟子們亦不敢多問，紛紛頷首應是。莫清風身形一轉，長發同衣袂一同揚出一道清冷弧線，轉眼之間卻對上不遠處一道目光。
莫清風抬手輕撚發絲，幹脆迎著那道似透明又似深淵的清冷目光走去，低聲道，“當年月師妹，你就去給那些七級弟子繼續檢查功體吧，方才子夜也沒剩下幾個人了。”
當年月淡淡一收目光，如同雪女般通身晶瑩剔透的仙氣隨麵上一點微笑溶溶蕩起，燕語道，“莫清風師兄每每這個表情的時候，可就是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