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麵莫清風幾步穿過大殿,來到另一麵弟子們之所在。看到他的人皆心下有動,這位宗主的大弟子從來不在檢查功體之時亂走,怎麼穿過半個大殿來到了別人的弟子群中間?而金子夜麵上的疑惑剛剛浮起,便被莫清風輕輕拍上肩膀,“你教習的七級弟子們人全麼?”
“全。”金子夜不明就裏,卻是認真回答,“方才去找了落隊的滅滄瀾,人數齊全。”
“滅滄瀾……”這個名字本來引不起莫清風一絲興趣,眼下卻是蕩起心中一陣微動,“他人呢?”
“我讓他站在最後了。”金子夜揚手指去,眉頭卻瞬間皺起,所指之處並不見滅滄瀾人影,一時隻想到莫不是他見功體檢查與他無幹,覺得悶私自先走了?想及此,金子夜嘖聲道,“自己先走了麼?這滅滄瀾一事無成,反倒規矩讓他壞了個遍!”
“不對。”莫清風順金子夜所指之處暗發真氣,便覺那裏正是氣息沉暗,在整個問天殿的真氣清流中塌陷下去的所在,眉毛一緊麵上陰雲密布,穿過弟子群向後走去。弟子們驚疑看著大導師穿過去,後麵跟上一臉不明所以的金子夜。
眾人目光追隨這兩人,自然也就看見了人群末尾的滅滄瀾,不然任誰也看不見滅滄瀾單膝著地、手捂胸口的麵貌,他身上似壓千鈞之重,背部劇烈起伏如即將噴發的火山,眾人定定看他,甚至能聽見那少年粗重的喘息聲。
莫清風再進一步,卻猛然頓住身形,金子夜這次心知大師兄為何停下:他們麵前已然騰起一片冰寒之氣,撲麵如針刺痛無情,而且不單純是感官上的刺痛,更與功體深處的真氣相互衝撞,那冷氣乃是一種深層的類似於真氣的震動。
滅滄瀾這般麵貌,站在他前麵的眾弟子卻一無所覺,除是不屑看他一眼的原因外,也是莫清風、金子夜兩人的靠近引起真氣衝撞,引出這詭異寒氣的緣故,之前並無寒氣,可見於大殿真氣清流中塌陷一塊之處確是這裏。
莫清風揚起一眉,冷聲問金子夜道,“子夜,這是怎麼回事?”
金子夜當然不知,但見滅滄瀾形貌與方才自己尋到他時一樣,那種想法又閃電般劈入心頭,不由麵色一變,細細冷汗流下額角。莫清風看見小師弟這般麵色,心中亦是一動,回頭冷喝眾弟子道,“有何好看?暫時不檢查你們的功體,不會各自凝神煉氣麼?”
莫清風的威嚴勝於金子夜十倍,自然是劈頭一道雷轟般的震懾,眾弟子心中一凜,紛紛轉身不敢再看。莫清風方才回過頭來,淡淡調動一層真氣護體,穿過這片無形無質卻刺痛逼人的寒冷,彎膝蹲身看視滅滄瀾。
“你怎麼了?”這是莫清風與滅滄瀾說的第一句話,這個弟子於宗中向來形同虛設。滅滄瀾卻是聽慣了莫清風那總是混於鍾鳴中的聲音,隻是眼下神識不清,隻覺那聲音如同渾厚轟鳴,勉強辯得字句,強撐頭顱緩緩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