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端午(1 / 3)

無論鳳琪還是顧微,此番回宮都是悄無聲息,恨不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是有個人,卻是恰恰與他們相反,回來地異常高調,生怕有人不知道他回來了似的。

宮宴開始前夕,長平王蕭弦歌帶著王妃和一雙兒女竟然回來了,蕭寫意聞訊大驚。

沒錯,他是答應了衛太後,讓蕭弦歌全家回京過端午節,可是上京城距離蕭弦歌的封地長平縣路途遙遠,按照正常行程計算,傳旨官過去就是六、七天的工夫,再說王爺、王妃出門,那是說走就能走的嗎,就是蕭弦歌夫婦動作迅速,這會兒也就該是剛剛離開長平縣,居然就到京城了,他們怎麼過來的,飛的嗎?

蕭寫意越想越是心驚,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蕭弦歌,立即就叫歡喜去衍慶宮打探情況,該不是衛太後提前就跟蕭弦歌說好了,然後再來找他說情的吧,可要是他不同意,蕭弦歌怎麼辦,走到一半再折回去,無詔離開封地,形同謀逆啊。

不多時,歡喜就打探清楚回來了,蕭寫意猜得沒錯,衛太後想要長平王回京過節一事,的確是早有準備,不過不是提前說好的,而是蕭寫意派人去長平縣傳旨的同時,衛太後就直接用飛鴿傳書通知蕭弦歌了。

所以說,蕭弦歌不是接到聖旨才啟程的,而是收到衛太後的信就出發了,難怪今天就能趕到上京。說上京和長平遠,說的不是直線距離,而是兩地之間,隔著好幾座大山,從上京到長平的六、七天路程,主要就是翻山越嶺,用信鴿傳信的話,當天就能到了,蕭弦歌連夜收拾,第二天出門,路上抓緊點時間,六天時間趕到京城的確沒問題。

真相揭開,發現蕭弦歌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蕭寫意並未感到鬆了口氣,衛太後明目張膽的偏心,讓他深深地心塞了,他也是她老人家的兒子啊,她怎麼就看不到呢。

蕭寫意不知道,這還隻是開始,等蕭弦歌進了宮,跟衛太後見了麵,他還有更鬱悶的在後頭。

午時三刻,端午宮宴正式開始,衛清兒和盧若蘭不是第一次籌辦這樣的宴會,自然是辦得妥妥帖帖。因是家宴,來的都是宗室,並無外人,宮宴的氣氛比較隨和。

衛太後多年不見蕭弦歌,心中甚為牽掛,但後妃的位置和親王、郡王的位置,隔得比較遠,就是母子也不例外,衛太後沒法跟蕭弦歌親近,就把他的一雙兒女叫到身邊,左邊一個,右邊一個,這個喂點吃食,那個擦下嘴角,看得坐在他身旁的蕭寫意,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母後,你能不能更過分點,我家元陽和秋顏天天過來給你請安,你什麼時候親自喂過他們吃東西了,都是你老人家的孫兒孫女,要不要表現地這麼明顯。

蕭弦歌的兩個孩子都是嫡出,是王妃鄭氏所出,大的那個是女兒,今年五歲,已經比較懂事了,規規矩矩坐在衛太後的右側,喂她吃的就禮貌地笑笑,然後小口小口地吃掉;小的那個是兒子,隻有兩歲,還是不懂事的年紀,一直在跟衛太後搗蛋,喂他東西也不乖乖吃,還弄得到處都是,衛太後也不嫌棄,還樂嗬嗬地逗他玩。

與蕭寫意內心世界的翻江倒海不同,元陽和蕭秋顏對親祖母不搭理自己這個事,基本沒有感覺。

元陽養在顧微身邊,太皇太後都對她另眼相看,至於兩位太後,她從小的印象就是每天要去她們宮裏轉一圈,給她們請個安,別的就沒了,所謂的祖孫感情,幾乎是零。蕭秋顏更不用說,除了盧若蘭,他和蕭寫意都不怎麼親,衛太後什麼的,更要靠邊站了。

因此,衛太後抱著蕭弦歌的孩子親熱,他們都是不在意的,一個和顧蘭裳玩得開開心心,一個跟盧若蘭說著竊竊私語,反而是蕭寫意的臉色忽青忽白,叫人看了有些奇怪。

好容易把宮宴忍耐過去,蕭寫意回到棲鳳宮就開始發飆,口口聲聲數落衛太後的不是。

其他人聽了他的話,都是把腦袋埋得深深的,希望皇上不要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衛太後好不好,她都是皇上的親娘,沒見皇上就是氣成這個樣子,也隻敢在背後發發牢騷,他們聽了不該聽的話,還是夾緊尾巴做人的好,千萬不要多生事端。

蕭寫意說了好一會兒,始終沒人回應,不禁意興闌珊,少了幾分興致。

鳳琪見了覺得差不多了,就給他端了杯熱茶過來。蕭寫意正好說得口渴,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半杯,還想接著再說,見鳳琪似笑非笑站在自己麵前,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他抬眼一看,才發現屋裏原來站著的人,都被鳳琪打發下去了。

“懷瑾,你有沒有覺得朕很煩?”都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蕭寫意以為自己在麵對很多事的時候都能做到心平氣和,直到蕭弦歌回宮,他才發現自己的修煉,遠遠沒有到家。

不管什麼時候,隻要見到衛太後對待蕭弦歌的態度,他的心火,就很容易被撩撥起來。

鳳琪輕輕搖頭,可能是他們家也有類似情況的緣故,他對蕭寫意在這個問題上的心結,還是可以理解的。在鳳家,鳳老太太對鳳翔和鳳揚兩個兒子,也是明顯的區別對待。鳳翔能幹,會讀書,會處事,鳳老太太習以為常,從來不多說多問一句,她老人家可能覺得,鳳翔天生就該這樣。鳳揚差不多可以說是鳳翔的反義詞,鳳翔會的,他不會,鳳翔擅長的,他一竅不通,可就是這樣,在鳳老太太眼中,鳳揚還是最好的。

對待兒子如此,對待孫子自然一脈相承,別看鳳琪是鳳家的嫡長孫,可是鳳老太太對他,一向是不鹹不淡,那會兒沒有對比,鳳琪也就沒有落差,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二叔那麼大年紀的人了,讀書還比不過自己,祖母怎麼好意思在自己麵前誇獎他呢。

後來有了鳳琛,鳳琪就明白了,在鳳老太太的眼睛裏,二叔一房才是寶,他們長房,麵上看著還是那麼回事,可要不是鳳翔是鳳家的掌舵人,兩房人的衣食住行都是他掏銀子,可能就跟撿來的差不多了。鳳琪見蕭寫意實在糾結,就把自家的事說了出來,好讓他聽了心裏可以平衡點。

“懷瑾,你說的都是真的?”果然,一聽還有比自己更倒黴的,蕭寫意頓時好受多了。

鳳琪挑了挑眉,認真道:“臣不敢欺君。”他也是前不久回家才知道的,鳳老太太偏心能偏到那個程度。普通人家分家,如果都是嫡出的兄弟,平分產業的確是有的,不稀奇,可人家分的那是祖業,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大家都是嫡出,實在要平分說的過去。

他們鳳家不一樣,鳳老太爺起運晚,他考中進士沒幾年,鳳翔就中了狀元,娶了盧相國的女兒,不然以鳳家當時的落魄樣兒,鳳老太爺致仕前,絕對坐不上正三品的位置。饒是如此,鳳老太爺當官那些年,也沒置下多少產業,鳳家如今的家業,一半是鳳翔掙來的,另一半是君綠川賺來的。

鳳家如果是要分家,就是鳳老太爺還活著,也說不出兄弟平分這個話來。再則說了,過去這些年,鳳家二房一分銀子沒往家裏掙,開銷倒是不小,鳳老太太嘴上說著公平,兩房的孩子都一樣,其實不就是縱容吳氏挖長房的錢財貼補二房,不然的話,鳳瑤和鳳珊能是一樣的待遇,也就是鳳翔不在意罷了。

人都是這樣的,不管自己有多倒黴,隻要聽到別人比自己更倒黴,心裏就能平衡了。

這不,蕭寫意聽鳳琪講了鳳家的事,心裏就暗暗把自己和鳳翔做了一番對比,結果發現,自己還不是最悲慘的,心情立即有所好轉。

鳳老太太偏心鳳家二房,就想讓小兒子分大兒子的家產,成不成暫且兩說,起碼人家敢想,而在這個問題上,衛太後的戰鬥力就要弱多了。

甭管衛太後平時對蕭弦歌有多好,可她求過蕭寫意的,隻有蕭弦歌就藩的時間,蕭弦歌封王的品級和藩地位置,她提都沒提一句,還有就是每年舊事重提的,想要蕭弦歌進京過年、過清明節、過端午節、過中秋節等等,除此之外,從不為他討要什麼好處。

這麼一想,蕭寫意心裏舒服多了,看來喜歡小兒子,是天下老太太的共性,不止他家這位如此,跟他同命相憐的人,多得是。

轉念之間,蕭寫意又想到一個重要問題,忙道:“懷瑾,將來我們要是不止一個兒子,你不會偏心小的那個吧。”更多的蕭寫意暫時不會想,可是前世早夭的秋然、丹陽還有秋宸,蕭寫意今生肯定是都要的,以前欠他們多少,他要十倍、百倍償還回去。

鳳琪茫然,不知蕭寫意怎麼就把問題扯到自己身上了,他看起來像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嗎。再說了,他們的孩子還沒出世,誰能想得那麼遠,莫非是,太醫跟蕭寫意透漏了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