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悄悄的來臨了,光,透過枝丫點點的流下來,斑斕斑駁,交叉錯落,恍惚間敲動了金屬的質感,帶動新的一天的唯美。
宮月缺打了一個哈欠,慢吞吞的爬了起來。忽然又想起了還在躺著的那個人,連名字也不知道的那個人。讓她莫名奇妙心痛的那個人。也許是很少見到除父親以外的人吧……傷感毫無預計的爬上心頭,好想念父親啊。可是人生它就應該是記住該記住的,忘記該忘記的;改變能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
走到顧時明的身邊,居然還在睡?忍不住覺得好笑,湊近他的眼,臉,鼻,唇。仿佛雕刻出來一般的人,平常沉默,冷清。沉睡時候,卻是出奇的安靜甜美,頓時就給人嬰兒一樣的脆弱感。
顧時明感覺到熱氣的靠近,不適的翻了一下身,終於睜開了雙眼,天啊,這個女子竟然這樣盯著他。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睡到這個時候,而且旁邊的人都靠近了卻感覺不到……恐怕,是由於昨天受的傷吧。這樣轉念一想,留下來也好,這大山人煙稀少,他也是無意闖入,卻不料遇見了她。
遇見了她?這是怎樣的一個開始?他總有這麼一些預感,這是一個開始,新的開始。
宮月缺笑了,可愛的酒窩露出來,仿佛乘滿了這世間的一切美好,這依仗純淨的臉,讓人不忍心汙染:“好了,既然你已經醒了,那麼我要出去打點東西回來吃,你先等等吧。”站起身來,步子已經邁了出去,卻在踏出門檻的那一刻,象是想起來什麼,回頭一個溫暖的笑。
顧時明呆了呆,看著她走出去,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心中,像是突然被什麼撥動了一下。為什麼,這個世界,這麼奇怪?他從來也沒有遇見過,有人能這樣的,不記回報的呆在他的身邊。裝的,這一定是裝的,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樣的,他也肯定的相信事實就是這樣的。搖搖頭,看向窗外,光,那麼明朗,為什麼他的心中,全部是黑暗?
他是個孤兒,被遺棄的可憐孩子,為了生存,他是怎樣的苟且的活著?受人淩辱,受人欺壓。他不斷的爬著,往前爬著,就算是踩著別人,也依然。最終被一個殺手收留,為了能夠活下去,殺人不斷的殺人,那雙手沾滿了鮮血。他停不下來了,真的停不下來了。
冷麵殺手?江湖上三大高手之一,昨天,落敗,想必在江湖上又會上一陣大波動,想起來,為什麼,心就發慌,累了,真的累了,明明才二十歲的人,現在,就擁有這樣一個蒼老的心?搖搖頭,身上的傷仍然隱隱作痛,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要什麼,到底要得到什麼。他隻是為了雇主的那一點金錢,然後,拚盡一切去取性命。空虛,真的好空虛,除了殺人,他能做什麼?一點快樂也沒有。
太陽越爬越高,漸漸的發出了刺眼的光,顧時明的心卻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冷。
:“我回來了。”清脆明朗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路,抬起頭又是一張大大的笑臉,像是大大的太陽,溫暖人心,震撼人心,那樣純淨的笑臉。這又讓顧時明呆了一呆,繼而是更加沉痛的心痛。
心,沒由來地疼。驀然回首,所有的都已成空。
:“你發什麼呆啊,是很無聊嗎?我也是啊,叫你說話你又不說……”宮月缺的嘴裏嘟嘟嚷嚷著,把手裏麵的水果放下,然後把打來的兔子拿到火上烤。
顧時明靜靜的看著她,不知道這個女人,怎樣活下來。什麼東西,偷偷的在心裏麵發芽。
愛咧開嘴笑的女人,你,為什麼,為什麼看起來這樣的讓人可以信任?而我這個本來應該冷酷的人,為什麼,輕輕的動搖。或許,在記憶深處,從來沒有人這樣溫柔的對待他。就算有些人對他很尊敬,那也隻是怕他而已……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一雙明亮的眸子湊近,那眸子太清晰,折射出了他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