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睡得很不安穩,醒來已是辰時。
推開門,空氣中飄著淡淡的使君子的香氣,沒想到在天界之上也會有它的立足之地。
“早啊!”夕顏倚在牆邊,懶懶地望了一眼剛起床的跡月。
跡月沒想到一大早起來就碰到這妖孽,也懶得去理會他,轉身進屋。
“喂!”夕顏很是在意被人忽視的感覺,連忙追到跡月身邊,“我隻是替花言兄傳話的,不聽我可走了?”指繞白絲,深紫外袍領口的桃花妖豔至極。
“說吧。”
“終於肯聽我說了?”夕顏俯身湊到跡月跟前,“本公子突然不想說了…”說完扭頭就走,拐到門邊的花林裏摘了一朵使君子別在耳鬢,這才滿意地離開,留下風中淩亂的跡月一人。
望著空蕩蕩的宮牆,突然覺得有些可笑,宮殿修得再大又有何用,莫非黃土殘垣。
或許是等了許久都沒見跡月過來,花言出了枯勿殿,往跡月住的折枝宮方向趕去。剛到宮門外,就聽見裏麵傳來斷斷續續的窸窣聲,輕聲地走進去,隻見跡月一人在花林裏跳舞,似乎沒有覺察到有人進來。
跡月跳的是族部裏最古老的舞蹈“清歌挽月”,一曲紀念昔日之情的舞蹈,跡月早已將歌調深深地記在心中,如今憑著感覺便能舞出。族部裏的人,不管男女老少與否,都是唱歌跳舞的能手,跡月雖是大大咧咧卻也能舞上一曲,它便是這“清歌挽月”。
花言沒有出聲,站在門口隔著淺淺疏疏的花林,靜靜地看著,眼裏映著七淺的影子。
當年,七淺也曾在這片林子裏跳舞,非要花言站在邊上看著,說這樣花言的心裏便會住著不停跳舞的小阿七,永永遠遠都不會忘記。花言未曾想過那日七淺說的話,如今,果真是住到心底,生根發芽。
跡月跳了許久,些許是累了。挽袖拭去鬢角的薄汗,徑自進屋去了。
花言立在門邊許久,突然覺得頭有些疼,也就沒有進屋。
“你怎麼了?”倚在殿內橫梁上的夕顏瞥見扶著門框的花言,麵色白得駭人。旋身一躍,白蕊紫瓣落到地上。
“你去找那小丫頭了?”夕顏把他扶到殿上的大椅上躺下,隻見他額上冒著密密麻麻的汗珠,想必是忍了許久。
“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在太陽下待太久的嗎?你怎麼就是不聽!”夕顏很是生氣地對他說道。說完又連忙跑到內室取去了止痛的丹藥,讓他服下。自阿七離開後,花言就犯上了這頭疼的怪疾。
花言忍著頭疼說道,“隻是最近疼得厲害罷了。”
夕顏坐在黑玉雕花長椅上,眯縫著眼,瞥了瞥躺在一邊的花言,“你真的認為她可以讓七淺重生?”
“不知道。”
“我想你應該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麼聖女,估計那老頭兒以為你不知道他在騙你吧?”魔族與花氏一族世代交好,自然鬼族與凡間的族部定下的約定略有所聞。
花言沒有說話,靜靜地坐著,看不出任何。
“不要被衝昏了頭腦,七淺是怎樣的人,你比誰都了解!”夕顏看著麵無表情的花言,有些激動,“我想七淺是不會同意你這般做的。”
夕顏走到門口,又停住腳,“那小丫頭不應該遭遇這些,七淺已經回不來了…”
剩下花言一人,安靜得窒息。
其實在他看到跡月的第一眼時,隻是覺得她和七淺有幾分相神似罷了,那晚老族長跟他說跡月就是聖女時,就隱約覺得這老族長有問題,至於真的老族長去哪兒了,花言也無從知曉。昨日鬼車傳回的信件表示,跡月還有別的用途…
這時,信使鳥鬼車又從外麵飛了進來,嘴裏銜著一封書信。花言緊緊地捏著手裏的信函,眉頭微皺,眼裏起了一絲狠戾,瞬間又恢複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