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火房,雲珂撫了撫忘憂的臉,輕聲說道:“別理那個混蛋小子,他不過是仗著宗主的勢。”旁邊正在切菜的安嬸兒接口說道:“就是。有什麼了不起的,幹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忘憂,鍋裏還有饅頭,自己去拿一個吃。別人練功怎麼了?我們小忘憂比別人起得都早,練得都辛苦。”
忘憂低著頭,伸手去拿劈柴的斧子。雲珂搶先拿起來,說道:“先去吃個饅頭,不能餓著肚子幹活兒。聽話,快去。”忘憂嗯了一聲,轉頭向門外看了一眼,見外麵沒人,便跑到籠屜前,掀開蓋子拿出一個饅頭,蹲在灶台裏側大口的吃了起來。
下午,是靜修堂煉氣。也是忘憂最喜歡的時刻。因為在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裏,沒有人敢當著宗主的麵罵自己。而自己也能名正言順的坐在靜修堂裏,與全宗的武者一起修煉。隻不過,沒有人願意跟自己坐在一起,而忘憂也識趣的坐在靜修堂的角落裏。
這就夠了,因為隻要還能進靜修堂,那自己還是一個被承認的武者。並不是他們天天掛在嘴邊的廢物。有時候,忘憂也希望自己不是一個武者,就象雲珂姐姐那樣,隻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宗族人。不必練劍,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也不會被人罵。或者,是一個資質平平的武者,沒有承載過宗族莫大的希望,也就不會在希望落空後遭人唾棄。
不過,這一切都沒什麼,隻要還活著,就會有希望!忘憂笑得無比燦爛,在旁人鄙夷的目光中大步走進靜修堂。坐在東南的角落裏。每一次,宗主都會投來溫和的目光,那是認可,那是讚許,那是唯一能讓忘憂千瘡百孔的心裏,所能感受到的來自武者的尊重。
偌大的靜修堂,滿滿的坐著各種級別的武者,這裏麵還包括前任的宗主,劍皇級的赫連龍澤。赫連是玄劍宗的大姓,忘憂也姓赫連,但除了宗主和赫連龍澤之外,沒有人允許她自稱赫連忘憂。隻能叫忘憂。
也許老天終於睡醒了,今天特別的不同。在煉氣開始前,忘憂看到赫連龍澤對宗主說了幾句話,宗主便說道:“忘憂,坐到師父身邊來。”數百道噬魂般的目光同時射向忘憂。幾乎將忘憂小小的身體融化掉。但誰敢提出異議呢?畢竟忘憂是宗主的關門弟子。雖然,她是個廢物。
忘憂誠惶誠恐的穿過人群,心裏在哭喊:師父,放過忘憂吧。您的一次關愛會換來忘憂無數次的羞辱與責罵……
將要走到宗主身邊時,忘憂內心的恐懼已經浮上那張精致的小臉兒。赫連龍澤突然說道:“不必了。是老夫看錯了,坐回你的位置吧。”忘憂提著的心驟然落下,連忙跑回自己的位置。
還好,還好是老爺爺看錯了……嗯?那老爺爺看出什麼了呢?忘憂想著,下意識的看向赫連龍澤。沒想到赫連龍澤也在看著自己。對上那兩道精光,忘憂心裏突的一跳,連忙收回目光,端端正正的坐好。
宗主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吐出,隨著這口氣的吐出,一聲龍吟般的嘯音響起,所有的武者同時深吸氣,再緩緩吐出,嘯音混合在一起,漸漸低落。這是煉氣之前的共鳴,為了彼此能更好的融合靈氣。但忘憂不敢出聲,因為自己沒有這個能力,搞不好,會把自己震得四分五裂。
龍吟過後,安靜了下來,澎湃洶湧的靈氣彌漫在靜修堂中。忘憂閉著眼睛,微微仰著小臉兒,她太渴望靈氣了,每當這個時候,她都希望自己是一個碩大的皮囊,能滿滿的吸飽靈氣。那樣,她就能提升自己的等級……
可是,小忘憂隻能是浸泡在靈氣的海洋之中,就象一個遊水的人,不能喝水一樣。忘憂根本吸不到靈氣。但小忘憂依然拚命的深吸氣,配合著玄劍門的心法,一次次努力卻無功的重複著。
當所有人都閉上眼睛的時候,赫連龍澤卻依然定定的看著忘憂。因為最近幾天發現,小忘憂可以吸進去一點兒靈氣了。難道說隨著她慢慢的長大,她被損毀的經脈能夠恢複嗎?如果是這樣,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我寧願賭上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