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沒有單純的將袁紹從兗州趕走,而是表奏中認為袁紹統兵才能不足卻學習極快,建議朝廷換將之時,以袁紹為泰山太守協助戰事,以便於學習兵法,好成為今後朝廷的棟梁之材。
兗州是一個大泥潭,把袁紹趕走有什麼意思?難道讓袁紹自己開辟一個根據地,招納袁氏舊部積極壯大?不行,這不符合黃氏利益,必須要限製袁紹的發展,將袁紹扣在排外的兗州,就能極大的限製袁紹發展。
不協助戰事,泰山太守有守土之責;協助戰事,將落入魏越的掌控,是殺是罰,自由魏越來衡量,他黃琬沒必要再做惡人了。
雒陽政變爆發的突然,結局堪稱意外。
黃琬早有心理準備,可也沒能想到魏越真的能笑到最後。連黃琬都如此,袁紹更是無法接受這個能說是戲劇性的結果。
這次政變對天下輿論來說是一場空前的勝利,達成了兩代人消滅宦官的政治目的,為魏越、董卓帶來了空前的政治影響力。世家各有打算,可豪強、寒門子弟受世家誤導,視宦官集團為天下禍源,誰鏟除這個禍源,誰就是大英雄!
這是時代的基本認知,這股風潮平息之前,幾乎沒人敢站出來給魏越、董卓潑髒水。誰這麼幹,就是否認此前無數人犧牲換來的正義,消滅宦官是為了天下萬民更好的生活,是為了社稷更加的平穩昌盛,所以消滅宦官就是最大的正義!
可這場政變對袁氏來說是一場空前的失敗,袁氏一族被惱羞成怒的宦官誅殺一空,會成就袁氏空前的名望,會讓袁氏成為正義的代名詞。
然而袁氏一族沒有死在宦官手裏,甚至在何進進攻都城的時候,袁氏按兵不動裝聾作啞,在何進忍不住進攻時,袁氏才勉勉強強的動員部曲作戰,結果又坐看何進被宦官突襲圍殺。
袁氏一族被何進部曲複仇掃滅,幾乎沒什麼人要執意追查。一來是都忙著瓜分宦官的資源,二來是沒必要為死人耽誤活人的前程。
甚至一些激進態度的人看來,袁氏在政變中表裏不一的行舉,完全是自招橫禍,咎由自取。
這就讓袁紹很難受了,更難受的是魏越就任大將軍,扶助袁術為後將軍、安國亭侯。
安國亭侯……意味著什麼,隻要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汝南袁氏家主的爵位。安國亭侯,亭侯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國!這是對每一代袁氏家主最大的認可,這是袁氏頭頂上最為特殊的一頂頭銜!
而現在,這頂鑲嵌曆代袁氏棟梁成就的寶冠,竟然落在了袁術那個莽夫頭上!
這簡直就是對自己最大的侮辱!
“小兒辱我太甚!”
袁紹一劍斬斷麵前柵欄,環視諸人:“大將軍死因可疑,我宗族慘死亂兵之中亦是疑雲重重。我懷疑皆是魏賊手筆,如此險惡之人秉持國政,他日又是王莽之流,不可不察!我有意發檄文於四方,號召天下正義之士進討國賊魏越!”
他的左膀右臂,朱靈、鮑信互看一眼,俱是失望,這麼一個耐心不足又輸不起的人,似乎不值得追隨。
也不想想,如果他們起兵討伐魏越,不提多少人響應,也不提打贏魏越的概率,也不管戰後天下格局會敗壞到什麼地步去。
光說說眼前,他們起兵向西而去,那麼青徐黃巾軍四處蔓延,清河國會被饑餓的黃巾軍掃蕩一空,清河國的百姓為了吃飽肚子也就不得不當黃巾賊;清河國如此,泰山郡也是如此。
朱靈是清河國人,鮑鴻是泰山郡人……袁紹連這點同情心都沒有,隻想著自己的私仇,未免太過薄情。
哪怕他們理解袁紹,知道這隻是情緒失控時的氣話,可理解歸理解,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