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後已到月底,魏越離開承德園六天後才能抽身回一趟家。
不是他不想回,而是雒陽的宵禁實在是森嚴,下班後去了一個地方幾乎就隻能在這個地方宿夜,然後第二天繼續回太尉府上班。
在與黃琬重新交流看法後,魏越才算完成了應酬,隻是與袁紹的會麵宣告破滅。
承德園中,魏越回來時在書房見蔡琰提筆默寫文章,文章內容多是蔡邕的藏書內容,因蔡琰博聞強記多已背誦下來,即便段落有所遺忘,也能根據前後文意推測出來。
蔡琰的這種天賦,是蔡邕、顧雍、魏越所沒有並羨慕的天賦。
對蔡琰的天賦,蔡邕則有著深深地遺憾,若蔡琰生成男兒身,足以繼承、並發揚蔡邕的一切。
書房外,魏越雙腳泡在熱水中,身旁已堆了一疊名刺和拜帖,有的拜帖是貧寒士子所用的竹片載體,相對富裕一點的用紙,不缺錢的那類人用的則是絹帛。
杜氏跪坐在魏越身前搓著魏越腳掌,低聲講述:“北軍曲將河內韓浩韓元嗣每日傍晚都來登門,韓元嗣之餘,共君等一眾主人舊部皆來拜訪,隻有北軍之中供職的屯將河東徐晃徐公明未曾來拜。”
“哦?奇怪,公明與元嗣性情相投,怎會分道揚鑣做出迥異行為?”
魏越拿起厚厚的一疊名刺迅速翻閱,果然沒看到徐晃的,倒是看到了徐晃的老鄉河東楊縣豪強楊奉,楊奉如今也在北軍中,不過並非軍職,而是軍吏。
沒看到徐晃的名刺,讓魏越心緒煩亂,一把放下名刺問:“韓元嗣登門勤快必有要事,可曾透漏口風?”
杜氏微微搖頭:“妾身不問外事,韓元嗣有意開口,而妾身不曾聽聞。”
魏越點頭:“既然元嗣每日傍晚都來,今日來了直引到客房,以上客待之。”
杜氏頷首:“妾身明白,這就吩咐下去。”
“嗯,再備一甕溫酒,今夜我與元嗣秉燭夜談,要商議大事。”
杜氏欠身離去,一名杜氏蓄養在家的少女紅著臉上前接替杜氏搓洗魏越雙腳,魏越也就由她折騰去了,細細翻閱名刺與拜帖,不少認識彼此有瓜葛的,不認識卻有間接瓜葛的,還有慕名而來的,魏越簡略分類,這些都是他明後兩天假期內要接待的賓客。
大致將名刺分類後,洗腳水也涼了,魏越拿著袁基的請帖來了書房,點燃了一根檀香。
蔡琰這時候揉著自己發酸的右手腕,抬頭看魏越笑道:“京中應酬之多,阿越分身無術?”
“嗯,根基初立,要顧及的規矩自然多一些,也要給各處前輩一些顏麵,不好過分。”
坐在蔡琰身側,魏越將袁基的白絹請帖遞給蔡琰:“侍中安國亭侯袁基所發請帖,昭姬看看。”
蔡琰鋪展白絹細細研讀,不出乎預料,音色清冷不帶感情:“阿越與袁本初強爭意氣,已成京中熱議。今,袁氏焦慮,有意緩和此事。”
“那就回絕了吧,如今架在火上烤的是袁本初,不是我魏揚祖。我那丈人言辭之間雖有小懲,卻不甚在意,依我看若大大落了袁氏麵皮,我這丈人隻會暗暗欣喜。”
魏越稍稍轉身,頭枕在蔡琰腿上,從下往上看著蔡琰下巴、口鼻輪廓實在是說不上漂亮,從這個角度來看沒有人是漂亮的,看著心緒安寧,魏越聲腔懶懶:“袁本初勢頭高漲,大將軍府內王謙身為長史也壓不住,這才借我之手擺袁本初一道,想看看袁本初窘迫。隻是任誰都沒想到,我從頭至尾不曾正眼看袁本初,以袁本初傲氣,又怎會對我和顏悅色?嗬嗬,結果在座四府掾屬,多認為袁本初器量不足嫉恨於我,想來袁本初如今說破嘴也說不明白這件事情。”
聽到這裏蔡琰輕呼一口氣:“既然阿越心中有備,那便好。此前得悉此事,就擔心是袁本初及四府掾屬故意設局為難阿越。既然是阿越為難人,那阿越也考慮了其中利害,不知如今該如何收場?”
她說著拿起白絹在魏越麵前晃了晃,意思就是借勢下台為好,不要再讓袁氏難堪了,反正鬧到最後對魏越又沒多大好處。再說眼前魏越與袁紹相爭,已達成了炒作自己‘脾氣’的目的,再鬧下去真沒意義。
“與袁本初之爭,不傷彼此根本,終究不過是小事。”
“而我如今所慮,卻在生死禍福。”
“昭姬,你說若黃貞姬意外病逝,我那丈人可容得下我?”
蔡琰的雙眸睜得圓溜溜,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複魏越,答案必然是消極的。
“孔融女嫁羊衜,因何而死?說來可笑,生病無錢醫而已,羊續為養清名坐視兒媳病亡,至今孔融不與羊氏往來,兩家已成世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