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尉府。
太尉府與司空府、司徒府建在一起,在皇城東南角,南邊是開陽門,開陽門外就是石經、太學。
魏越按著規矩與一眾掾屬大清早的來到西閣,聽西曹掾賈詡通知、布置今日的任務,實際上並沒有什麼重要、急迫的事情需要諸曹掾屬處置。真正重要,緊迫的問題都具有保密性,還輪不到公府掾屬來插手,這是尚書台的事情。
今日,魏越準備午飯時與賈詡試著接觸一下,然後下班後去城南的燕丘園找曹氏商議要事。如果賈詡這個聊的盡心、投機,他可以壓下看兒子的急迫心情。
在與黃琬、蒯越交流半宿之餘,魏越離開中樞機要這半年的空白被填補上,對各處的變動完成了一次更新。讓魏越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張舉裝病辭職之餘,竟然想著遷移出塞避禍。
要安置張舉,朝廷有足夠合適的崗位和名義,如匈奴中郎將、度遼將軍兩個重要崗位,一個在匈奴王庭,一個在王庭西側。
朝中大佬都清楚張舉是個隱患,是個很大的膿包,可沒人敢擠破這個膿包。
如果這個膿包帶著大漢名義上的軍隊,實際上的私軍去塞外吃沙子戍邊……哪怕每年多掏一點軍費,也是很劃算的,畢竟有實際的邊防意義。
若張舉真的配合朝廷,帶著私有化的破羌軍出塞……意味著張舉可以活到雒都政變,那時候張舉這樣手握重兵的宿將,不需要動手,不管誰贏了都要分一波紅利給張舉;也意味著張舉若雄心不減,是有機會參與第二波、第三波政變,瓜分其中紅利的。
隻要張舉不作死,那張舉就存在極高的價值,故而魏越不得不重新考慮今後對待張舉的策略。
好在他與張舉並未撕破臉皮,而他辭官也有很強的目的性,是為了今後更好的仕途和姻親,完全是正當行為,不從在背叛友誼的舉動。反正張舉又沒說‘擁立新帝’的計劃,魏越在陳逸、襄楷口中也不清楚這件事情,自然魏越更談不上出賣張舉。
重新對待與張舉的友誼,是今後魏越要著重考慮的問題。這件事情中,跟張舉說太多的好話都頂不上商隊成功運轉這一件事情,一旦南北轉運的生意能跑起來,在塞外紮腳的張舉立刻會獲得源源不絕的財富和擴張、發展潛力。
換言之,有商隊渠道的張舉是一條能按時得到投食的鯊魚,若沒有商隊渠道,那張舉會成為一條死魚、鹹魚。
操持商隊的重要性又拔高了幾層,直接關係今後張舉這邊兩三萬人的老兵集團,故這件事情容不得差錯,必須全力以赴。
另一件事就顯得輕鬆了,做好了無形之中會為今後政變增加不少底氣,起碼會有一條退路。
根據黃琬、蒯越昨夜的提議,自己父親魏真的職位也該得到相應的升遷,這方便的原因是多樣的,也有其必要性,而且不存在任何障礙。
別的不說,魏真掛著關內侯爵位,卻擔任著官秩四百石的塞障尉,地位、實力與級別存在極大的懸殊。所以從這方麵來說,魏真升遷是符合規矩的,沒人能阻撓,也不會有人站出來阻撓,也缺乏理由阻撓。
魏真爵封關內侯,是魏越讓渡功勳才封爵的……即魏越讓給自己父親的是功勳,不是爵位,是因為魏真得到了兒子讓渡的功勳才封爵關內侯,不是得到魏越的爵位。換言之,魏真是有功勳的,得到升遷是必須的。
這是官職上的原因,另一個原因就在魏越的婚姻上,要麼幹脆魏真沒有職位,要麼要有一個看得過去的職位。這個‘看得過去’是以江夏黃氏為對象的標準,尋常的兩千石郡尉、都尉、校尉是不行的,哪怕小郡郡守也缺乏份量,唯有名號稍重的職位才能不辱沒‘江夏黃氏’。
可問題也有,那就是魏真的級別、資曆真的太低,他升遷不存在任何問題,可要貿然拔升到‘看得過去’這個級別,實在是有些誇張。所以魏真的升遷要分步驟的進行,在魏越與黃貞姬結婚時,獲得一個雜號將軍職位是最低的目標,也是最為可行的策略。
而將父親安排到哪裏,不僅僅要考慮‘看得過去’這麼一個聲譽問題,還要考慮今後的發展潛力。
關中、雒陽、豫州、兗州這一片區域,連著青徐、冀州、涼州都不在魏越的考慮範圍內,至於長江流域的三州更不能考慮。都太遠了,萬一政變提前爆發,魏越宗族四分五散不說,還會錯失第一波爭搶紅利的機會。
最好的位置就在並州,哪怕重新出塞吃一陣風沙做鍍金,也是值得的。
在覆滅休屠各、索頭部,除了東部鮮卑進犯過幽州外,西部鮮卑、中部鮮卑受到了極大的震懾,在內部紛爭中不可自拔,無力外顧。這種時刻,雲中、五原這樣設立在邊塞外的邊郡,就安全不少。